。
李家祖上曾出过一位巫医,更留下万贯家财。然子孙辈虽经商有道,于医道一途却无甚建树,家传衣钵几近断绝。李凌峰这一代,方算真正承继祖业,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良医。
李凌峰秉性仁厚,年少时便悬壶济世,背负药箱跋涉于大江南北,扶危济困,施药看诊,分文不取。
待到中年后,李凌峰方携半生行医心得回到江宁故里。他倾尽祖上所遗万贯家财,创办了这间仁德医馆,立誓以仁心仁术济世活人。
步入医馆院内,罗安与刘煜分头行事,刘煜自去学子医师,罗安则随李凌峰步入内堂,看似闲谈,实则暗藏机锋。
“罗大人明鉴,自敝馆创立以来,行事向来谨守本分,从未开罪于人。”李凌峰引罗安落座,眉宇间忧色深重,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此等凶案初现时,小人第一时间便报了官。岂料……岂料竟是妖邪作祟!可它为何偏偏盯上我仁德医馆?”
罗安指尖轻叩桌面,沉吟道:“李大夫,依你之见……可曾有过门下学子行差踏错,误诊致人殒命之事?须知逝者若怨气深重,难保不会化作厉鬼妖邪,寻隙报复。”
“绝无此事!”
李凌峰神色笃定,显然对此早有思量,“小人特意一一查问过,况且,医馆明文规定,弟子在读期间严禁私下接诊。”
他眉头紧蹙,认真地补充道:“再者,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学子误诊致人身故……冤有头债有主,那妖邪为何不寻正主,反倒迁怒杀害其他无辜医师?”
罗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目光锐利如锥,盯在李凌峰脸上:“李大夫此言差矣。妖邪若还懂得遵循那套‘冤有头债有主’的人间道理,那也称不上是妖邪了。”
他心中暗忖:此人言语条理分明,神情恳切不似作伪,若非句句属实,便是早已将这套说辞演练得炉火纯青。
李凌峰长叹一声,愁眉深锁,像是忽然捕捉到一丝飘忽的念头:“那……那会不会是……有人假托妖邪之名,实则是因我仁德医馆碍了某些同行的财路,蓄意构陷加害。
“这个暂时无法排除。”
罗安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二人会在此驻留两日,以观其变。在此期间,所有学子务必留在医馆,不得擅自外出,以免再生无谓牺牲。”
他心中思索:既然那邪祟对仁德医馆的医师如此“青睐”,与其在外盲目巡访,不若在此张网以待,守株待兔反倒更易有所斩获。
李凌峰闻言,如蒙大赦,连连应声道:“明白!小人明白!小人这就为两位大人安排清静厢房。接下来……医馆上下安危,全仰仗两位大人了!”说罢,他深深一躬。
午后,日影西斜。
罗安与刘煜皆已换上仁德医馆的素色医袍,在僻静的后院凉亭碰头,以免惊扰了可能潜伏的妖物。
“刘哥,可有探得眉目?”罗安压低声音问道。
刘煜一掌拍在石桌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姓李的,着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果然!我就知晓他必有所隐瞒!罗安追问道:“哦?细说?”
刘煜那酸溜溜的语气几乎能拧出醋汁来:“呸!这老小子,面儿上装得跟个道德君子似的,背地里却是个色中饿鬼!这几年间,他竟前前后后为五位青楼女子赎了身,其中三位可都是花魁娘子!”
他重重放下茶杯,瞪着罗安,像是要拉他共情这份不公:“昨儿个跟你提的那位玲珑姑娘,记得不?就是被这老不修赎回去当了第七房小妾!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这般生龙活虎……真是旱苗望雨枯欲死,洪泽滔天涝不休!除了玲珑,还有瑞轩楼的翡翠小姐、晴华苑的牡丹夫人……三位!整整三位花魁啊!这他娘的……得挥霍多少雪花银?”刘煜说到最后,简直是捶胸顿足。
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