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深沉地望着那个字,幽幽吐出一口浊气:“是该有。人活着,就是个‘忍’字。这一点……意思就是,要忍得比别人更多一点。”
那语气,仿佛在传授某种饱经世故的生存真谛。
罗安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接话。
他敏锐地察觉到今天杨头儿很不对劲。
这位上司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满脑子不着调的想法,但他和刘煜那种直肠子不同,陈见波心思缜密,手腕老道。!微?趣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此刻这“忍字论”,分明是话里有话。
见罗安沉默,陈见波叹了口气,终于切入正题:“今天,楚司长亲自跟我打了招呼。”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沉,“要把你调到总部去。”
原来如此。
罗安心中了然,难怪这气氛如此沉郁。
他立刻抱拳,态度诚恳:“陈头儿栽培之恩,观棋铭记于心。纵使去了帝京,我也永远是您带出来的兵。”
“哼,你小子心里有数就好!”陈见波瞪了他一眼,那点强撑的硬气又泄了几分,化作一声更深的叹息。
“升迁是好事,老哥替你高兴。只是……楚司长这一下子,把我左膀右臂都抽走了,叫我怎么习惯?”语气里是实实在在的失落和不舍。
“还有刘哥?”罗安闻言一喜。
总部水深,若能有相熟的兄弟同行,自然再好不过。
“不错。”陈见波幽幽地道,那份幽怨几乎凝成了实质,“他在郡主那案子里,也算露了脸,立了功。”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我手下最能干、最得力的两个,全被一锅端了。
罗安更能体会陈见波此刻的心情了。
最疼爱的两个崽儿都要远行,这老父亲般的上司心里能好受才怪。
“不过,”陈见波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罗安,总部可不比我们江宁这小池塘。那里头,面上看着花团锦簇一团和气,底下暗流涌动,水比我们这儿深了不知多少,也浑了不知多少!”
他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罗安,“你小子机灵,懂得审时度势,遇事能拐弯,我倒不怎么担心你。但是刘煜……”
提到刘煜,陈见波的眉头又拧紧了,忧心忡忡:“他那性子,你是知道的。耿直得像块石头,憨厚得近乎傻气,说话办事从来不过脑子!那张嘴,更是……唉,出了名的口无遮拦,一根筋通到底!在咱们这儿,大家知根知底,还能包容他几分。可到了总部那等藏龙卧虎、规矩森严的地方,他这张嘴、这性子,太容易得罪人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惹上大麻烦!你……得帮我多看着他点,关键时候,替他兜着点。”
这番话,带着老上司对“傻儿子”前途的深切忧虑和无奈托付。
罗安沉默片刻,心中感慨翻涌,忍不住问道:“头儿,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陈见波似乎早有所料,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你想问,我明知他那性子是个炮仗一点就着,说话做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什么还把他当块宝似的留在身边,甚至处处维护?”
罗安点了点头,这正是他长久以来的困惑。
陈见波脸上的笑意加深,带着几分促狭,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因为……他是我太奶奶的娘家三舅姥爷的表侄孙女的干儿子的连襟。”
罗安:“……”
这辈分绕得他头晕,听起来老刘的辈分简直大得能当陈头儿的祖宗了。
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哈哈哈,逗你的!”
陈见波见罗安无语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声渐歇后,眼神却透出难得的郑重,“真正的原因,是他救过我的命。”
“刘煜这种人,”陈见波的语气变得沉缓而感慨。
“乍一看,毛病一大堆,愣、轴、嘴比脑子快,不懂变通,有时候能把人气得跳脚。但他骨子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坏心思。他的忠诚是实打实的,像块石头一样硬。”
“关键时候,他是真敢豁出命去,挡在你前面,护着朋友,护着上司。这样的人……”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用着,放心!”
仿佛被勾起了深藏的回忆,陈见波的眼神有些悠远,缓缓道:“那年他才十七,刚进镇妖司,毛头小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有次出任务,情报出了大岔子,撞上个凶得离谱、远超我们预估的大妖。队伍被打散了,我当时被妖气震伤,眼看就要交代在那儿……是这小子,明明自己也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