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草通体漆黑,只生长在至阴至煞之地,以阴气、煞气为食。
对于玄门中人,尤其是修行阴属法门的人来说,乃是梦寐以求的至宝。若是能将其炼化,便可以大幅度增强自身与阴煞之气的亲和力,施展法术时事半功倍,且最关键的是,它能中和阴煞之气对修行者自身的反噬,不会损伤心神与阳寿。秦山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痛惜与悔恨:“正是。我那孙儿小楼,天赋虽高,但体质偏弱,若是按部就班地修行我秦家法门,引气入体之时,必会受到阴煞侵扰,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折损根基。”“我寻思着,若是能为他寻来一株噬阴草,让他服下,便可一劳永逸,为他铺就一条坦途。”“我被这想法冲昏了头脑,竟真的依据典籍中的零星线索,找到了那座古墓。可等我真正站在墓前时,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秦山的脸上,恐惧之色愈发浓重。“那地方……根本不是活人能进去的。光是站在墓口,那股从地底深处渗透出来的阴寒之气,就几乎要将我的魂魄冻结。”“墓穴周围百米,寸草不生,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的怨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鬼影。我这点微末道行,在那座绝世凶穴面前,渺小得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粒尘埃。”“我知道,我进去了,就是十死无生。可我一想到小楼,一想到秦家断绝的传承……我就……我就鬼迷心窍了!”他痛苦地用双手抱住了头,身体蜷缩成一团。“我动用了秦家代代相传的唯一一件护身法器‘镇魂玉佩’,拼着法器尽毁,道基受损的代价,强行闯了进去。”“墓中……墓中的景象,我不想再回忆……那简直就是地狱!到处都是挣扎的残魂,咆哮的怨灵,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阳气和寿元在被疯狂地抽走。”“我凭着一股执念,在主墓室的棺椁旁,找到了那几株正在吞吐着黑色雾气的噬阴草。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摘下了两株,逃离了那个地方……”“虽然我逃出来了。可我知道,我完了。我的护身法器碎了,我的一身修为废了十之七八,更重要的是,我的生机……我的阳寿,几乎被那座凶墓彻底吞噬干净了。”秦山抬起头,脸上老泪纵横,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我不敢回家,我怕我身上的死气会影响到小楼。我托人将其中一株噬阴草,连同一封信,送到了我一个生死之交的老友那里。我让他等小楼服下噬阴草后,就带着小楼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再回来找我。”“做完这一切,我本已心存死志,想着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了结残生,也算是对我这一生鲁莽行为的赎罪。可就在今晚……就在今晚我看到了前辈您。”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苏九身上,只是这一次,里面不再有贪婪,只有深深的敬畏和一丝解脱。“前辈您……您身上的生机太旺盛了,就像是黑夜里的一轮太阳,璀璨夺目。我……我这只将死的蝼蚁,在看到太阳的那一刻,竟然……竟然又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求生之念。我想活着,我想……或许还能再看一眼我的小楼……”“所以,我才……我才动了邪念,想用那不入流的‘买寿’之法,从前辈您这里,骗取一丝生机,苟延残喘。老朽……罪该万死!”说完,秦山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石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待着苏九的审判。苏九静静地听完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这桩看似简单的“买寿”邪术背后,竟隐藏着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一个爱孙心切的祖父,一个为了传承不惜一切的修行者,一个可怜又可悲的老人。他错了,错在不自量力,错在痴心妄想,更错在最后动了害人之心。可他的初衷,那份深沉的爱,却又让人无法单纯地用一个“恶”字去评判。亭中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许久之后,秦山颤颤巍巍地从自己那件破旧的中山装内袋里,摸出了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小物件。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露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由不知名木料制成的盒子。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冰冷至极,却又精纯无比的阴气瞬间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苏九目光一凝,只见盒子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株通体漆黑如墨,形如兰草的植物。它不过三寸来长,叶片纤细,却仿佛蕴含着一个极寒的深渊,在无声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热量。正是噬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