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泽渊仰头靠着椅背,车里光线昏暗,飞速闪过的路灯在他侧脸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也许是察觉到目光,他忽然偏了偏视线,与她对视。
即便坐在一起,他也要高于她一些,此刻眉眼微垂,唇角挂着笑,虽没说话,表情却写着——“怎么?有话对我说?”
程舒妍直接扭开了头。
为了避免发生对话,索性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她实打实折腾了一天,情绪也大起大落,还真挺乏的。原本只是想假睡,没想到真睡着了。
不光睡着,还做了梦。
梦里她只身来到荒无人烟的南极,坐着摇摆的小船,吹着冷风。海域一片黑沉,无边无际。不远处有座灯塔,她划船靠近,那处灯光却一会亮一会暗,不停地晃着她的眼。
这时海面起了浪,程舒妍被晃得头晕,就快从船上翻下去,她只能下意识伸手。
随后便在一片漆黑中,搂住了什么,起初只觉结实坚硬,随后便有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看+书-屋~小.说/网- .首¨发,
体温。
意识到后,程舒妍慢慢睁开眼。
入眼便是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线,再往上,是遍布斑驳星点的夜空。
她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而他正横抱着她向家里走,步伐缓慢而沉稳。
夜风渐起,吹动路边挺立的树枝,路灯被晃动的枝叶遮盖,地面上的光影明明灭灭。
这个夜显得寂静又吵闹。
商泽渊并未察觉她醒了,抽出一只手,替她盖了盖披在身上的外套。
她则下意识偏开头,闭上眼。鼻尖触着他单薄的衬衫,满是好闻的木质香,程舒妍无声抿了抿唇。
从单元门到她家,他轻车熟路地用她指纹解了两次锁,成功把她送回到床上。
脱鞋子,脱外套,又帮她卸妆擦脸。
一切的一切,都出自条件反射。从前她喝多了,他总是这样照顾她。
怕弄醒她,他动作很轻。`l^u_o¢q`i\u.f_e?n¢g~.¢c^o¢m′
洗脸巾是用温水打过的,触感温软,隔着那层薄薄的布,他的指尖扫过她的眼,触着她的脸颊,又在唇畔略有停留。
但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片刻后,他收了手,起身去厨房烧水,又倒了杯摆在她床头。
杯子撂下的瞬间,程舒妍眼睫轻颤,随即缓慢睁开了眼。
商泽渊动作一顿,转头看她,嗓音放得低且轻,“吵到你了?”
她没说话。
事实上,程舒妍喝醉后很少失态,如果不是情绪使然,她大部分时间里都很安静。这会也是,平躺着,两只手安分地搭在被子上,双眼半睁,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商泽渊只当她没醒酒,上前帮她掖被子。他没穿外套,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这样一俯身,项链便从领口滑出来,圆圈状的装饰吊在银链上,就在程舒妍正上方晃来晃去。
她一眼便注意到,缓慢眨了几下眼后,一言不发伸手去够,握住,下拉。
商泽渊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拽了下来。他双手忙支在她枕头两侧,才勉强没压到她身上。
商泽渊问她做什么,程舒妍仍然没应。
她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东西上。
所谓的圆圈原来是枚戒指,莫名眼熟。
程舒妍不由眯起了眼,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在迷茫混沌的脑海中找到关于它的记忆。
商泽渊亲手打的情侣对戒。
她的已经被她丢掉了,眼前这枚,是他自己的。
商泽渊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它,低笑一声,问,“你记得?”
程舒妍这才有所反应,视线从戒指上移开,落到他脸上。
他撑在她正上方,而她仰躺着,紧攥着他的项链。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她鼻息之间都是熟悉的檀木香,和方才在外面闻到的一样,只不过没有夜风的干扰,此刻更加清晰,带着似有若无的热源,让人喉咙发痒。
香水在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也许别人也用过同款,偏偏他这里的最好闻。
气味一成不变,品味一成不变。
唯一有所变化的是他的气质,少了丝少年气,多了分成熟。五官更加立体深邃,也更有味道了。
程舒妍静静地看着他,看他琥珀色的眼眸,又看他脸颊上那颗淡淡的小痣。
手心里的戒指从微凉变得温热,床头的水无声散发着湿润的热气,分子在空气里迅速而剧烈地碰撞,撞散了夜的沉静,与她所剩无几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