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个猩红的气泡——他举着剑刺穿她心脏,而她眼里没有怨恨,只有解脱的笑。
"核心意识不在这些分支里。"玄尘的神魂皱起眉。
他记得三个月前夜市那拳,她抱着他流血的手臂时,指尖在他后背轻轻画过的那道符——是小时候她父亲教她的平安符;他记得灵脉矿洞那夜,她举着手电筒说"你画阵的样子,像我爸修机械表";他记得三天前她煮糊了粥,非说"刑警队的煮泡面高手不能被阵法师比下去"。
这些真实的、带着烟火气的细节,才是她意识的锚点。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周围的气泡突然变得清晰。
在最中央,有个泛着暖金色的气泡,里面的林初雪正蹲在焦黑的树旁,手里攥着半块碎玻璃——那是她三岁时摔碎的弹珠,此刻正被她小心收进铁盒,盒子上歪歪扭扭写着"给五百年后的姐姐"。
玄尘快步走过去,伸手触碰气泡表面——气泡没有破碎,反而像片湖水般荡开涟漪,露出林初雪缩成一团的命魂,正被黑雾缠成蚕茧。
"出来。"他的神魂化作星轨,绕着蚕茧开始旋转。
镜像符文的金纹从他指尖蔓延,像把烧红的刀,割开缠绕的黑雾。
林初雪的命魂突然颤抖,她抬起头,瞳孔里映出玄尘神魂的模样——和现实里的他不太一样,没有焦灰,没有疲惫,只有星轨在眼底流转,像片永远不会熄灭的星河。
"是你。"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三岁时的软糯,"你来找我了。"
玄尘的神魂一滞。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凌晨,林初雪敲开他房门,眼睛肿得像桃子——她父亲的忌日,她翻出老相册,里面有张照片:三岁的她蹲在巷口,攥着半块弹珠,旁边站着穿警服的男人,正弯腰替她擦眼泪。"我爸说,碎掉的东西也能变成宝贝。"她抽着鼻子说,"所以五百年后的女修拿到弹珠时,会不会也觉得它很宝贝?"
此刻,那个三岁的林初雪正用同样的眼神望着他。
玄尘的神魂伸出手,掌心托着那枚镜像符文:"我们回家。"
黑雾突然发出尖啸。
玄尘感觉有根冰锥刺进神魂——是天机残念在垂死挣扎。
他咬碎舌尖,血珠在神魂空间里炸开,星轨瞬间暴涨成银河,将最后一缕黑雾裹进符文。
林初雪的命魂发出微光,像颗被擦亮的星子,轻轻落进他掌心。
现实中,林初雪的睫毛猛地一颤。
她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玄尘苍白的脸,他额角的汗正滴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烫得她心头一跳。
然后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还活着?"
玄尘没有立刻回答。
他盯着两人相握的手——林初雪腕间的因果线已经褪回清浅的青色,不再有黑雾翻涌。
但他的识海里,阵灵正疯狂传递着警讯:刚才反弹出去的黑雾没有消散,反而顺着归墟裂缝的残余气息,往混沌海深处坠去。
"活着。"他终于笑了,指尖轻轻拂过她发梢,"但麻烦还没结束。"
林初雪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她顺着玄尘的目光望向远方——归墟裂缝已经完全愈合,只余几片残云飘在天际。
但在云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她听见极轻的低语,像古钟在虚空里震颤:"时机......到了。"
玄尘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归墟深处漂浮的道种,想起天机老人曾说过的"天命棋局",想起林初雪因果线里那个穿金线道袍的女人——此刻,所有碎片在他脑海里拼成幅模糊的画:有双眼睛,正隔着无穷岁月,望向这个被因果线串起的时空。
"初雪。"他轻声说,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明天开始,我们得去归墟边缘看看。"
林初雪没问为什么。
她望着他眼底未散的星芒,突然想起因果梦境里那个泛着暖金的气泡——里面的她和他,正蹲在焦黑的树旁,把半块弹珠收进铁盒。
盒子上的字还是歪歪扭扭的:"给所有可能的我们。"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归墟深处,那缕被反弹的黑雾正撞在块古老的封印上。
封印表面的裂痕突然扩大,露出里面沉眠的存在——它有双和林初雪因果线里那个女人相似的眼睛,此刻正缓缓睁开。
"终于......"它的低语混着混沌海的涛声,"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