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碎石从头顶落下,砸在玄尘脚边。
他深吸一口气,笔尖轻轻点在空气中。某种蛰伏在笔中的力量被唤醒了。玄尘的笔尖刚触到空气,笔杆上那道焦痕便腾起一缕幽蓝的火。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唤醒这支"未完成之笔"——三个月前在归墟深处捡到时,笔身还沾着混沌海的黏腻,他刻下"未完成"时不过是觉得有趣,此刻却分明听见笔芯里传来某种古老的共鸣,像深海巨兽睁开了眼睛。"抓紧!"他反手扣住林初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警服袖口的磨损处传来。林初雪另一只手本能地攥住他衣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归无的脚步声从身后逼近,带起一阵血锈味——他刚才被愿望体抓裂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硬是用染血的广袖裹住了昏迷的少年,将孩子护在臂弯最安全的位置。空间在笔尖下裂开。不是普通的传送阵那种平稳的拉扯,倒像是有人用锈迹斑斑的刀剖开腐烂的茧,碎光像玻璃渣般刺进视网膜。林初雪的胃里翻涌着酸水,她看见玄尘的侧脸在扭曲的光中忽明忽暗,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他在强压不适,就像每次暴走前刻意放松的模样。归无突然闷哼一声,护着少年的手臂抖了抖,林初雪这才发现他胸口的神纹核心碎片正渗出黑血,先前的金光早褪成了暗红,像块快熄灭的炭。"到了。"玄尘的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林初雪的脚尖刚触到地面,惊呼声便冲出口。她见过幽冥海漂浮的文明残骸,见过归墟里扭曲的时间乱流,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头顶是半座正在崩塌的古代祭坛,脚下踩着的青石板缝里长出赛博修真都市的霓虹灯管,左侧飘着滴着血的无间血海浪花,右侧悬着个透明的气泡,里面是她童年住过的老房子,母亲正踮脚往窗台上放她最爱的茉莉花。所有碎片都在缓慢旋转,彼此交错却又互不触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在琥珀里的昆虫。"诸界交汇..."她的声音发颤,因果律视觉自动展开。那些碎片的因果线不再是单一的绳结,而是成了无数根细到几乎看不见的银线,全部缠向正中央那道模糊的身影。玄尘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能感觉到这里的气运像煮沸的粥,每粒米都是某个世界的气运碎片,有的带着熟悉的焦糊味(是他吞噬过的雷劫阵残留),有的甜得发腻(应该是哪个被愿望体污染的小世界)。归无突然松开护着少年的手臂,广袖滑落露出腕间暗红旧疤——那是他用神纹核心硬抗愿望体时留下的,此刻却在微微发烫,像在回应某种召唤。"你们...终于来了。"声音像两块玉璧相击,清越中带着空谷回音。林初雪的因果线突然剧烈震颤,她看见那道身影周围缠着无数金线,每根金线末端都系着"预言"二字。玄尘的手指下意识摸向怀中的卷轴——刚才在塔顶看到的预言残页,此刻正隔着布料灼着他的小腹,像在确认什么。身影抬起手时,玄尘注意到它的指尖泛着和归无神纹相似的光。掌心中浮现的黑书让他呼吸一滞:书脊处刻着的阵纹,竟和他本体的周天星辰阵图有七分相似。林初雪的虹彩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她看见黑书的因果线里,缠着玄尘的名字,缠着归无的神纹核心,甚至缠着她三天前在警队档案库翻旧案时,被风吹乱的那页纸。"我是最后的旁观者。"身影的轮廓开始清晰,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眼尾却有和玄尘笔杆焦痕同样的幽蓝纹路,"也是你们命运的见证者。"它转向玄尘时,林初雪看见那些缠着"预言"的金线突然断开,重新缠上了玄尘的因果线,"你准备好,听我说完一切了吗?"玄尘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归无咳血时的惨笑,想起林初雪用因果线撕碎"母亲"愿望体时发红的眼尾,想起笔杆上自己刻的"未完成"——原来从捡到这支笔开始,从在塔顶展开预言卷轴开始,所有的选择都在指向此刻。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怀中卷轴的边缘,那里还留着被他掐出的褶皱,像道未愈合的伤口。归无突然按住胸口的神纹核心。黑血透过指缝渗出来,滴在脚边的霓虹灯管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少年在他臂弯里动了动,小拳头无意识地攥住他染血的衣襟。林初雪的手悄悄覆上腰间的配枪——那是她作为刑警的本能,但因果线里那些缠着玄尘的金线,此刻正泛着温暖的橙光。玄尘望着那道身影,望着它手中的黑书。书皮上的阵纹在蠕动,像在回应他体内沉睡的阵图本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轻,却带着某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