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是刘寡妇的孙子,十年前富兴去世后他们就开始惦记这房子和地,只不过当时让张芬芳拿着菜刀给赶出去了。
张芬芳是村里有名的母夜叉,天生力气大,一个人守家这么多年没人敢招惹她。富兴和刘寡妇私奔那年,村里不少老爷们想打她主意,没有一个不是挂彩出来的,有一次朱老汉半夜爬窗户进了她家屋,没到两分钟就被打的乌眼青跑了出来。还有一次她在苞米地里除草,邻村有个老爷们路过见四周没人就扑了上去,最后被张芬芳按地上揍个半死,还被扒了他衣服扔河里冲走了,听说男人连个内裤都没剩,裹着两片树叶子回家的。最惨的是村东头的光棍,趁着醉酒跳墙去了张芬芳的院,结果是捂着裤裆血淋淋爬出来的,自那以后就没人敢惹她,没有一个男人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张芬芳吊着最后一口气躺在棺材里,想着自己这辈子活的太憋屈,忍不住眼角流下了眼泪。
她心里恨,恨那个抛妻弃子的富兴,恨这帮没出息的儿子,恨自己看上了一个铁石心肠的狗男人,更恨勾走自己丈夫的刘寡妇……
争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刚强了一辈子,最后却要带着千疮百孔的伤离开,她后悔啊!
感知渐渐消失,灵魂像是脱离了肉体,所有的一切都是轻飘飘的,就连心里的痛也渐渐消散。
一幅幅过往的画面如电影般在脑海里闪过。
两岁的富德忠奶声奶气的说他最爱妈妈。
六岁的富德忠和三岁的富德诚用瘦弱的肩膀帮妈妈挑水。
朱老汉欺负她,三小只半夜里烧了他家柴火垛。
张芬芳和富兴吵架,三个小身板永远挡在妈妈前头。
看到这里,张芬芳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原来,儿子曾经也是暖心的好孩子,是自己把怨气撒给了他们,是自己亲手将他们养成胆小懦弱又自私自利的人。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可就在她几乎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嘈杂的呼喊声:“芳芳!芳芳!你咋啦?别吓俺啊!”张芬芳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土炕上,周围的布置都是几十年前的样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张芬芳脑子“嗡”地一下,富兴,这不就是她那狠心私奔的丈夫年轻时的模样吗?再看眼前的环境,正是他们结婚时的婚房,就连大红喜字还在墙上贴着。
张芬芳恍惚间明白了,自己竟重生了,回到了刚嫁给富兴不久的时候。她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一世,她绝不再让自己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