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都在城里端铁饭碗，就他守着富家村的老宅，论条件屯子里没几个能比。可这小子眼瞅着高，媒人踢破门槛都没应下，咋偏偏看上快离婚的张芬芳了？

“唉……”老村支无奈叹了口气：“感情这事儿强求不得，顺其自然吧！”他拍了拍赵得喜的手背，那手比一般姑娘家都细嫩。

赵得喜也自言自语道：“是啊，顺其自然吧。”

“你忙你的去吧，俺去西头瞅瞅罗老五的伤。”

赵得喜望着老村支书佝偻的背影，心里跟搅了浆糊似的。日头渐渐爬上头顶，他往西偏坡子走去，想看看那些羊有没有不听话乱撒欢儿。刚走到半山腰远远就看见张芬芳站在歪脖子松树下发呆，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落在她脸上，而她就笔直地戳在那儿，像根冻在地里的苞米杆子。

他想起发洪水那天，张芬芳扛着麻袋冲在前头，带领村民转移粮食；想起她冒着大雨救回那只被困的兔子；更想起她瞪着富兴时，眼里那股子不饶人的狠劲儿——这女人跟屯子里的老娘们儿不一样，活得敞亮，也活得委屈。

赵得喜的心跳得有点慌，脚底下的树枝“咯吱”响了一声。张芬芳猛地回头，额前的碎发让风刮得糊在脸上，眼神里的孤单像冰面下的水，晃得他心里跟揣了兔子似的。他往前挪了半步，却又站住了，手在裤兜里攥成了拳头——这屯子就这么大，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可他瞅着张芬芳那模样，咋就觉得该有个人好好疼她呢？

羊圈里的老绵羊“咩咩”叫了两声，赵得喜瞅着张芬芳转身赶着羊群往家走，她手里欢快的挥着羊鞭子，喊了一声：“小羊们，该回家啦！”那声音像是驱散了所有的乌云。赵得喜突然觉得这屯子里的事，就跟大岭那片苞米地似的，草长得再密，总有薅利索的时候。他嘴角微微勾了勾，却没敢追上去，等到张芬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