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男人,就算刨一辈子山货,也不能再跟那挨千刀的凑一对儿!”
正说着,领头羊“咩”地叫了一声,带着羊群往坡下挪。张芬芳抄起羊鞭子,“啪”地甩了个响鞭,羊群立马乖顺起来。赵得喜瞅着她挺直的脊梁骨,在山风里跟棵老松树似的,心里头竟有点佩服她的硬气。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姑娘,那眼神咋就跟历经了沧桑后的老人一样。
……
大岭这边。刘寡妇攥着锄头把,直起腰来往富兴该来的方向瞅,眼都瞅酸了,连个鬼影都没瞅见。她手里的锄头磨得锃亮,可刃口上沾着的泥块都干透了,显然有阵子没下力气了。她就纳闷了,这富兴还能隐身不成,咋就看不着人影,刘寡妇心里头跟揣了团乱麻似的,堵得慌。
在大岭这片地干活确实遭罪。蒿子长得比苗还欢实,棵棵跟成了精似的,杆儿粗得赛过狗娃子的手腕,底下的根须在土里盘得死死的。刘寡妇抡起锄头往下砸,“哐当”一声闷响,那蒿子顶多晃悠两下,跟没事儿人似的。她咬着牙再抡,胳膊都甩酸了,才总算把一棵薅下来,可没走三步,又是一丛,累得她直喘粗气,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
瞅着眼前没头的垄沟,刘寡妇腿肚子都转筋了。一共七天的活计,这都耗了一天半,她连半根垄都没铲到头。手心磨的水泡早破了,黏糊糊的血混着泥,一攥锄头把就钻心疼;后腰跟被碾子碾过似的,直不起来,想蹲会儿歇口气,可一蹲下就不想起来——浑身的骨头缝都透着乏。
这要是七天挣不着公分,以后的日子可咋过,他们娘俩怕是连稀粥都喝不上热乎的。她蹲在垄沟里,俩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哭了起来,可那股子委屈劲儿直往人心里钻:“俺这是造了啥孽啊……男人走得早,就指望富兴帮衬着,没成想富兴翻脸不认人,这是要逼死俺娘俩啊……”
风刮过蒿子棵,“沙沙”响,跟谁在旁边叹气似的。刘寡妇哭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眼泡肿得跟桃儿似的,瞅着日头一点点往正下挪,心里头更急了。可浑身软得跟没骨头似的,锄头把在手里沉得像块铁,咋也提不起来。她狠狠往地上捶了一拳,土坷垃硌得手生疼,眼泪却掉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