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他,心疼他,搂住他,拍拍他的背说命苦的娃啊,以后你可咋办?以后可就没人疼你啦。′齐¨盛.小,说?网, `追?最?新^章_节?
江怜哪知道该怎么办呢?
可她倒也没慌。
兴许是从小经历的倒霉事够多了,她居然还挺淡定,小媳妇老太太们个个哭得稀里哗啦,她被围在中间,好似那长坂坡赵云怀里的阿斗,不仅英勇得一声不吭,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们。
至于怎么安慰……
用爷爷的话说,那就是起码……起码……
“起码人还活着。”
可说这话的人自己都走了。
想到这儿,江怜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哀伤。
可她终究还是没哭,因为爷爷告诉她,哭没用,光哭哭不来神仙,也哭不来皇帝,能救自己的就只有自己,所以甭哭。
「那要是太难受呢?」
葬礼上,江怜被包围在一片浪潮似的人声里,隔着冰棺,看着里面已经合上了眼,再不会睁开眼的老人,呆呆地想——
「那要是实在太难受怎么办?」
爷爷没告诉她,恐怕以后也不能告诉她了。*0~d^i*a′n′k-a?n¨s¢h_u′.?c\o!m·
因为他“死”了。
小媳妇老太太们告诉她,死就是这样可怕的事,不能再睁开眼也不能再说话,只能躺在那个冰冷坚硬的大盒子里,被一群人围起来,鞠躬,跪拜,最后再被换到另一个不透明的盒子里,被埋到土里,再不会出现在人世间。
彼时是尚且年幼的江怜第一次理解了所谓的“死”。
她心想死还真是件可怕的事,那我以后一定不要死,要跟爷爷说的一样,活很久很久。
于是,在爷爷被从那冰冷坚硬的盒子里换到另一个盒子前,她四肢并用爬到冰棺外,抹去上面的霜雾,想了想,抬起手,用两根指头顶住嘴角,对里面那个安安静静躺着的老人露出一个呆呆的笑容。
既然不能哭,她想,那就笑吧。
所以后来她净是在笑了。,小¢说*宅` ¨无?错?内_容?
高兴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笑,愤怒的时候笑失落的时候也在笑。
但人注定是不会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就算再不愿意挪窝,生活也还在继续,只要还活着,总归得往前走,于是走啊走啊,初中离开了,紧接着高中来了。
尽管江怜还是没学会怎么哭,但好像光是活着也不需要学会哭。
哭不像喝水吃饭呼吸,没了就不能活。
所以江怜的生活还算顺利。
爷爷走后,有好心的亲戚收养了她,虽然不久后那亲戚就也身患重病,溘然离世。
幸运的是江怜很讨那位老婆婆的喜欢,再加上老婆婆膝下无子,所以顺理成章的,江怜就继承了那位老婆婆的遗产。
不多,但足够她一个人安安稳稳生活。
其实江怜倒从来不怎么在意生活条件,不管条件有多差,她总有办法活下去,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可既然活着,那就活着吧。
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活着也有活着的烦恼。
高中时,不知道是谁把她接连克死了三任抚养人的消息传了出去,于是整个班级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相较于小学生的童言无忌,高中生们的集体孤立其实更伤人一些,毕竟就连黄毛精神小伙都受不了冷暴力,就更别提急需他人认可他人关注的高中生们了。
很快,就连原来唯一一个跟江怜关系要好的哥们都主动疏远了江怜。
不过很快他就遭了报应——
上体育课打篮球时,丫想来个帅气扣篮,惊艳全场引来女生一片欢呼,奈何篮板年久失修,他一巴掌下去,就喜提了三个月假期和拐杖一副。
而这也彻底坐实了江怜天煞孤星的传说,自此,别说同班同学了,就连学校里的校霸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江怜就这样度过了在教室角落一个人默默发霉长蘑菇的三年时光。
然后是大学,大学依然如此,想跟她当朋友的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搞得再没人敢接近她,于是四年时间又这样飞速溜走。
浪花淘尽,而她始终孤身一人。
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为了不祸害别人,索性再没交过朋友,更没谈过恋爱,毕业了之后说好听点是自由职业,灵活就业,说难听点就是家里蹲,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全靠老婆婆给她留下的那点遗产和在网上给人代肝游戏过活。
原本她都以为自己要这样浑浑噩噩地就把一辈子给混过去了。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