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栋高耸的居民楼无声屹立着，上面散布着零零星星的灯光。!精\武+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该该放学的放学，该下班的下班，于是理所应当的，小区里便飘荡起各式各样的菜香，他们回来的时候就闻见过，甚至现在也有，只要凑到客厅窗户旁边，就能很清楚地闻到从邻居家飘来的葱爆羊肉和辣椒炒肉的香味儿。

这大概便是所谓人间烟火气。

做好了饭的家长在用电话手表招呼自家孩子赶紧回家吃饭；忙碌了一天的社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里，盘算今天是该做饭还是该点外卖；还在上学的学生理应最无忧无虑，却也在为白天的课业和学校里的同学关系发愁。

尖利的鸟叫声，小孩子在楼下嬉戏打闹的嘈杂童声，还有小区中央那口小池塘里随着越来越热的天气变得越来越盛大的蛙鸣……

李愚出神地看着，听着，最后忽地转过头。

“浮生百态，世人皆苦。”

他轻声说：

“死了孩子的、失了爱人的、命途多舛的、有钱没命花的、没钱只剩命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_x,s+h!a¨n+j~u-e^./c￠o/m!”

“人有痛苦，便有执念。痛苦愈烈，执念愈深。一朝身死，便成了新的阴魂。”

“你知道吗？”李愚看向江怜，“曾有位前辈试图用现代的科学实验思想探寻活人和阴魂之间的联系，最后他居然还真成功了。”

“……”江怜皱起眉。

活人和阴魂之间的联系？

这联系难道不早就被人总结出来了么？就是李愚刚刚说的那些。

鬼是预制人，人是预制鬼。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大概想错了，因为李愚说的联系或许不是本质上的联系，而是另一层面的……

果然，很快李愚就说：

“那位前辈最终得出的结论很……新奇，他认为，其实能彻底消灭阴魂的并不是我们这些道士或是异人，我们能做到的，就只是像老天师一样，偶尔下山，出手，将几乎要失去平衡的世道给重新推给正轨上。?x¨x*i.a,n?g*s+h￠u`..c+o?m\”

“但想要彻底消灭阴魂，就只能靠凡人自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怜妹？”

“为什么？”江怜下意识问。

“因为阴魂的数量是和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凡人的幸福度直接挂钩的。”李愚说着，再度看向窗外，“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凡人生活得越幸福，死后就越不可能化为阴魂。”

“甚至可以说，阴魂的本质就是种顽疾，一种扎根在所有凡人命脉上的顽疾。”

“世道越乱，世人愈苦，求而不得的未竟之愿就越多，阴魂的数量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世道越是平稳，凡人愈是安居乐业，阴魂也就越少。”

“根据那位前辈提出的理论，倘若有一天，所谓的‘大同社会’真的实现了，那甚至不需要我们这些道士和夜游司辛辛苦苦斩妖除魔，消灭阴魂，阴魂就会自己消失，成为历史书上的一个名词。”

江怜听完沉默了会儿，忽然轻笑一声：

“那看来，无论是你们这些道士还是夜游司，都不太可能退出历史舞台咯。”

李愚看江怜一眼：

“你就这么不相信人类？”

江怜托着腮，歪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

“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你居然问我相不相信人类？况且……”

她顿了顿，嘴角上扬，用猩红的眸子盯住了李愚的眼睛：

“你自己愿意相信吗？”

李愚闻言竟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阵。

“会吧，”他看着窗外渐黑的天光，看着黑暗中的万家灯火，“我相信，阴魂虽然不可能根除，但它们会变得越来越少，总有一天，它们会变成大熊猫那样的珍稀物种……”

“而在那之前，我会努力守住这片灯光，这片……万家灯火。”

江怜没说话。

她只是看着李愚的侧脸。

面对她的那侧脸颊被灯照亮了，一片光明，背对她的那侧脸颊却被阴影覆盖，就像假面骑士剧集里那些身处黑暗却仍要向光明伸出手，毅然决然走在守护他人这条赴死之路上的英雄。

不赖，还挺帅。

江怜又心情微妙地想：

唉，牢驴。

你就这么喜欢人类吗？

——

21.女主角

第二天一早，还没吃饭，李愚就匆匆出门去了。

不多时，他又折返回来。

“咚。”

他把两捆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