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主持大局的人,他的注意力却还是更多地停驻在路上。\x~i+a.n,y.u-k`s~.?c`o_m?
虽然平时过于平易近人,甚至有点不正经,但在诸如此类的细微之处,老吴倒确实会时常展现出与年纪相称的成熟稳重。
“我有我的女儿,我的家,”老吴放下车窗,伸出胳膊,指着窗外那一栋栋居民楼说,“那儿呢?”
不等两人说话,老吴就笑着自问自答:
“那儿是别人的家。”
“那儿有别人的女儿、儿子,别人的父亲母亲。”
“我这个人心软,耳根也软,见不得有人因为意外就莫名其妙丢了儿女,没了爹妈。尤其是前些年养了女儿之后,就愈发胆小怕事了,也愈发觉得亲人离世是件可怕的事。”
“可鬼市就在咱们脚下啊,阴间随时都擦着阳间的边。一个不慎,就可能有阴魂窜出来,偏偏阴魂又大多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每次阴阳两界相交,一闹起鬼来,轻则有人受伤,严重点甚至会有人因此丧命。”
“死的可能是女儿,儿子,也可能是谁的妻子,谁的丈夫,谁的母亲,谁的父亲……”
老吴轻声说着,本能地把手伸进了衣兜里,掏出盒烟来。*微-趣?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用一只手撕开那只皱巴巴的,却没开封的烟盒,从里面抖出根烟,正想低下头咬住,却忽然想起后排的两人。
透过后视镜,他略显尴尬地看了两人一眼,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小贼。
李愚心想老吴你看我有什么用,得看我旁边这位答不答应。
让李愚没想到的是,江怜竟然朝老吴笑了笑,说:
“没关系,您抽吧。”
老吴如蒙大赦,却还是有点局促。
他动作生疏地把烟叼到嘴里,摸遍全身上下,却没能摸出个打火机,正待叹息一声,重新把烟装回烟盒里去,斜刺里却伸出只手,指尖有一簇狐火跳跃。
抬头一看,是副驾驶的苏三。
老吴连忙道谢。
借着苏三的狐火,他点着烟,猛吸了一口,表情立马精彩起来,像被呛着了,整张脸泛红。+w`d?s,c¢w¨.·n¢e_t^
可他终究还是把那口烟咽了下去。
在车窗上磕了磕烟灰之后,老吴做了件很奇怪的事——他把那根刚吸了一口的烟掐灭了,随手夹在了耳朵上。
“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中年人忽然无声地笑了笑,那笑容复杂,里面似乎藏了些许不能见人的低落情绪,“都快忘了上次究竟是什么时候抽的烟了。”
“晶晶不喜欢我抽烟,每次闻到我身上有烟味儿,她都要说爸爸臭臭,不给爸爸抱了,所以我戒烟有一段时间了。身上倒是常备着一盒,也算是我的怪癖吧,反正一直都没来得及拆开。”
“我记得我第一次吸烟,还是在我大学的升学宴上。”
“我老家是农村的,山沟沟里的农村,特别穷,穷到有不少家人一家几口加起来才能凑出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我是我老家这么多年以来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为了凑钱给我上大学,老家的村子给我办了升学宴——你们知道山沟沟里的升学宴是干嘛的吗?”
后排的两人摇头。
老吴见状笑着说:
“大城市里的升学宴是为了庆祝自家孩子考上了名校,显摆炫耀,我们山沟沟里的升学宴,却单纯是为了给考上大学的那个学生凑学费。”
“一整个村子,能出钱的出钱,能出力的出力,最后终于是给我凑够了第一学年的学费和去上学的路费。我走的时候,我那些叔伯婶姨兄姐弟妹全都去了村头送我。”
“没有他们,绝不会有现在的我。”
“离开老家的时候,我还发过誓,迟早有一天,我要在大城市混出头,回到村子里,报答乡亲们。”
老吴说到这儿忽然顿住。
“你们猜,”他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李愚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下意识问:
“难道那儿……”
老吴轻轻“嗯”了一声:
“就是这个难道——我毕业没多久,刚参加工作,我老家那山沟沟里,就闹了鬼。”
李愚沉默了会儿,想说句“节哀”,这时老吴却嘿一声笑起来,说:
“放心吧,那次闹鬼还没闹起来,就给离那儿最近的夜游司分部发现并及时处理了,我老家那村子啥事没有,听说这两年还因为景色好正打算开发什么农家乐呢……”
李愚猝不及防。
他心说这老吴怎么这么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