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怜偶尔也会想,什么是宿命?
她觉得宿命就像辆失控了的全险半挂,上面还拉满了钢卷。*白*马.书`院! ^无?错+内!容·
轰隆隆,那辆全险半挂迎面创来,而你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没法像内裤外穿的超人一样凭超级力量硬抗,也没法像哥谭市首富一样用超级智慧逃出生天。
你是谁?
你是立誓要成为中兴之主结果最后还是吊死在歪脖子树上的朱由检;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先主已逝却仍愿为他做完那场兴复汉室的梦,结果最后被魏延扑灭了七星灯的诸葛孔明;是“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满腔豪情怒发冲冠要一雪靖康耻,结果却被皇帝一连十二道金牌召回,被以莫须有罪名处死的岳飞。
你什么都做不到——绝望和愤怒没法带给你力量,这只是一句再平淡不过的陈述。
而这正是连先生要告诉江怜的。
他轻轻调整了下身旁爱人冰冷的身躯,给她换了个姿势,好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他肩头。
此情此景一如昨日。
只是物是人非,朱颜辞镜花辞树。
连先生照看完爱人,才继续低声说:
“很早之前,莉莉丝还在的时候,我也有想过对抗宿命,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失败了,后来我才意识到——不,我早就意识到对抗宿命是件非常愚蠢的事,但那时的我不甘心,莉莉丝的存在又给了我侥幸心理。”
“你也是天煞孤星命,你应该能听懂我的话。\5′4^看+书/ ¨无*错-内^容?”
“当你过去的人生中每一个试图接近你的人都被你连累,因而所有人都在主动和你保持距离时,忽然出现了那么个人,他/她好像并不会被你身上的噩运影响,他/她好像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天乙贵人,他/她甚至还主动接近你,他/她说他/她愿意陪在你身边。”
“当这样的人出现时,你会怎么做?”
连先生问江怜。
江怜没有回答。
连先生摇摇头。
“看来你已经落入命运的圈套了。”他说,语气平淡。
江怜又沉默了会儿,忽然勾起唇角,看向连先生身侧的人偶。
“你不也是?”她反问。
连先生愣了愣,竟难得笑起来。
“不错,”他转头端详爱人静谧的睡颜,轻声回答,“我也是。”
“对我们这样的天煞孤星来说,所有的温暖和幸福都是命运为我们设下的圈套,就像……”
他又把头转了回来,伸手,指了指之前他给江怜沏的那杯茶,继续说:
“就像这杯茶,假如它就是命运给你设下的圈套,它就是李愚,你……”
他刚说到这儿,江怜想都没想,就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鸿¢特¨小′说·网- .首′发,
咚一声。
江怜重新把茶杯放回桌上,面不改色地咂了咂嘴,夸奖道:
“老登你这茶味道还不赖。”
“……”
连先生愣了愣。
片刻后,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想喝的话,以后可以常来,”他说,“无论是酒还是茶。”
“这算是怜悯?还是同病相怜?”江怜斜睨连先生一眼。
“同病相怜,”连先生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你很有意思,江怜。”
“有意思吗?”江怜挑挑眉,“你也很有意思,老登。”
“有没有意思是相对的,”连先生竟然很正经地解释起来,“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但恰巧的是,我们这些天煞孤星在外人眼里总是很有意思。”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很危险,又很可怜,我们既希望有人爱我们,又巴不得别人都离我们远一些,我们既敏感又神经质,既强大又弱小,我们都是矛盾的综合体,总有些人会自认是我们的救世主,会为了某种天生的责任感和正义感试图拯救我们……”
“然后?”
“然后,他们就会变成被我们这些天煞孤星连累的倒霉蛋。”
“这样。”
“嗯。”
“那会有转机吗?”
“很遗憾,天煞孤星的人生中,大概不会存在这种东西。”
“所以一切努力都注定白费?”
“以我的经验来看,确实如此。”
“懂了。”
江怜说完,自顾自站起来,没经连先生同意就给自己又添了杯茶。
咕咚咕咚。
把茶喝完,杯子一放,她转身就走。
“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