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工部不满,那就是对严世蕃的一种削弱。
果然,嘉靖帝脸上阴晴不定,正要张嘴说些什么,门外修童进门禀报说时辰已到,丹炉已经熄了最后一道火苗。
嘉靖帝大喜,一时忘了刚刚要说些什么,迫切地想要前去开炉。
但走了两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回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宴雪行。
炼丹房离神坤殿不过一墙之隔,嘉靖帝只觉得眼前有影子一闪,便眼看着仙君如形换影般瞬间移到了门口。
以前的住在天行宫里都是些只会障眼法的道士,就算陶鹤鸢也无法做到移形换影,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哪里有人能有宴雪行这样的身手?
就这飘逸的功夫,清玄仙君果然真神仙也!
嘉靖帝神色定了定,提着道袍摇摆着宽大的袖子追了上去。
到了丹房,修童取出仙丹,丹药经过七七四十九日修炼已经丹火入味,嘉靖帝服下后,宴雪行又给他运功散入全身。
一直到后半夜,嘉靖帝汗衫湿透,身上已经粘腻几层汗水,等苏醒过来,却感觉身上仿佛又轻了许多,再用宴雪行教他的吐纳气息,竟再感觉不到一丝的阻滞。
如此就是画上十道开坛咒也未尝不可!
嘉靖帝大喜过望,当真以为不老不死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于是缠着宴雪行又给他讲了许久的修练道法,直到见宴雪行神容疲惫才心满意足地摆驾回去语心殿。
宴雪行早就想入定休息了,好不容易等嘉靖帝离开,宴雪行差点在浴桶里睡着,直到翎陌站在屏风后面叫醒了自己。
:“你还不出去?!”
蒲团上,宴雪行眯着眼单手扶额,声音清冷地道。
,!
翎陌连忙跪地:“求仙君恩赐,让翎陌在这伺候仙君吧!”
冰冷狭长的眼角微眯,宴雪行声音更冷了:“本仙君何时需要你在房中伺候?!”
听到对话,同样禅房中整理书卷的蓝新始倏地抬头,却发现那翎陌非但没有退下的意思,反而跪着的身体微微上前倾斜,又是卑微又是乞求的眼神还有些颤抖,仿佛是一只任人采撷的桃子,只等面前的主人放在手里揉捏摆弄。
一瞬间,愤怒、仇恨、嫉妒的心情涌上心头,手里平整的书卷被他胡乱卷成一团,蓝新始下意识低头,不想让师父看见自己难堪的表情。
宴雪行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自以为掩饰得毫无破绽的蓝新始,心中惊疑不定,也就在这时,宴雪行脑中闪过许多事情,以前很多模糊不清的东西不知怎么的,好像渐渐露出了一些轮廓的影子。
:“那就留下吧!”宴雪行的声音冰冷,目光仍然紧盯着蓝新始的反应。
蓝新始猛地抬头,正对上宴雪行凝视的视线,却发现师父清澈冷冽的目光中隐隐质问的味道。蓝新始本该愤怒的眼神又低垂下去,心情乱成一团,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师父何止冰雪聪明,他会不会看出什么?
由于经历过被卖象姑馆的经历,蓝新始打心底厌恶断袖之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仙姿玉色的师父,和待自己如自家子弟的沈叔…
沈叔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隔壁宫门的公公们说,关楼是个险恶的地方,曾经能挡鞑虏铁骑的李飞将军就在关楼折戟沉沙,葬身于一片惊涛怒海之中。
蓝新始就算再怎么厌恶断袖之癖,也无法忘第一次吃桂花糕和蜜饯的香甜,那都是沈叔带给他的。
沈叔此去关楼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心头那总压着的石头仿佛更加沉重了,待再次看到师父那一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蓝新始再不能维持,手中的书卷随便整理安放,便神色匆匆地落荒而逃。
待蓝新始退出禅斋,背后仿佛还有一道审视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的后背,蓝新始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就连翎陌这种低下献媚自己师父的行为都计较不起来了,脑子里都是往日在安然居时,师父沈叔和自己一起平淡的日子,尤其是那张白皙张扬的脸,每每想起,蓝新始都觉得有一根叫做“良知”的鞭子在不停抽打着自己,时时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髓。
可即使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忘恩负义,但哪怕重来一次,他也不得不这重复着一样的选择,因为那关乎母亲性命的选择。
少年人眼底多了几分阴郁,回想过去种种,蓝新始仿佛一之间长成大人,再不复从前年少时的懵懂无知,也不再是那个眼睛里非黑即白的少年人了。
:“沈叔,原谅始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