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于谦送来的军报,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城门的防务:德胜门由石亨驻守,安定门交给陶瑾,东直门派了刘安……他拿起朱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这时殿外的锦衣卫押来一个太监,“启禀陛下,这个太监私闯宫门,说是来送信的。”
“奴才是伺候太上皇的小安子。”一个瘦小的太监跪了下去,手里捧着个锦盒,“这是太上皇托奴才从瓦剌营里带回来的,他说……请陛下看看。”
朱祁钰打开锦盒,里面是半块吃剩的麦饼,干硬得像石头,上面还留着牙印。小安子哭道:“太上皇在瓦剌受了大罪,每天只能吃这个。也先太师说了,只要陛下肯割让大同、宣府,就放太上皇回来,还说……还说要送三千匹好马做贺礼。”
朱祁钰捏着那半块麦饼,想起白日里于谦说的话,想起城墙上整装待发的士兵,想起酒肆里百姓的叹息。“朕会派大军接他回来,但寸土不让。这半块麦饼,朕留着,等他归来时,朕请他吃北京城里最好的烤鸭。”
小安子还想说什么,却被锦衣卫按住。朱祁钰挥挥手:“送他去诏狱,好生‘伺候’,别让他再给瓦剌捎信了。”
锦衣卫拖走小安子时,那太监的哭喊声刺破夜空:“陛下!你会遭报应的!英宗皇帝会回来的!”
“传旨,”他对着空荡的大殿说道,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明日起,改元景泰。告诉于少保,朕在午门城楼,等着看他大败瓦剌的捷报。”
夜风穿过宫殿,吹动檐角的铁马,发出叮咚的声响。这刚登基的景泰皇帝,坐在龙椅上,望着万里江山,前路是万丈光芒,还是万丈深渊,谁也说不准。但城墙上的士兵知道,明日天一亮,他们就要拿起刀枪,用血肉之躯,为这个新的王朝,筑起生死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