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侧颜,白皙如魂骨,五官静美冷淡,如墓中沉眠千年的亡圣。她的双眼尚未睁开,但她脚步踏出的那一瞬,整个星渊前庭仿佛为之一滞。
她未言,亦未动手。
但所有空气中漂浮的魂光、咒烟、战后残韵……竟齐齐朝她周身沉降,如万灵朝冕之主归位。
她身侧悬挂着一串幽暗垂坠的金属垂饰,密密麻麻,每一颗都是古冥符魂所化的小型湮咒钟,每当她身体微动,便有极其微弱的“铃鸣”响起,那不是声,而是时间与记忆被擦写之音。
她的气息,并不锋利,也不狂暴。
但却给人一种极其清晰的压迫感——
仿佛她不是“生灵”,而是“星渊意志”的一部分本体。
一尊静立即为梦魇的亡界女主。
瑶芷嫣微微后退半步,低声喃语:“陌师兄……她不是构灵……也不是被驱役之魂……她……像是……自愿躺入那口灵柩中的人。”
秦宇没有言语,只是命律之书缓缓展开,灭源神剑浮游掌心,他的眼神极为深沉。
他明白,此人若主动出手,哪怕只是“投影映现”一缕,也绝非普通对手可比。
此刻的星渊前庭,仿佛进入了某种观测死寂。
只因她——尚未开口。
幽沉的风静止不动,天地仿佛冻结于女子的低语之间。
她微微抬头,兜帽下那双未睁的眼眸忽而亮起两缕幽辉,宛若跨越亿纪的死星残光,一道幽沉沙哑却清晰入骨的女声,在星渊前庭死寂的空间中荡开:
“你们……是否想离开此地?”
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撞击识海,如沉钉锚入魂层深处。
秦宇与瑶芷嫣心中皆是一震,瑶芷嫣本能地向秦宇靠近半步,低声道:“她……她知道我们来自域外。”
秦宇却未说话,只是眼神陡然一凝,灭源神剑缓缓旋转浮于身侧,魂识与命魂皆进入临战状态。他的声音平静却锋利,直指核心:“你是谁?”
女子却并不回答,只是缓缓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的锁链垂饰轻轻颤响,一道道细微的“铃鸣”犹如幽咒残音,在空气中溅起微不可见的涟漪。
“如若没有我的帮助……”她再次开口,声线从远到近,像是从灵柩深渊中缓慢升起,“你们——永远也无法离开星渊前庭。”
这一刻,秦宇心神骤震。
这句话之中透露出的信息远比表面复杂得多。
她,不仅知道他们的来历,甚至知晓此处的时空逻辑与出口机制……而她所说的“无法离开”,并非指迷路,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命因逻辑封锁。
秦宇目光如刃,收回灭源神剑,缓缓落入魂图中悬浮而定,声音中藏着试探与冷意:“你当真……能带我们离开此地?”
女子没有多言,只是微微偏首,斗篷下细腻而苍白的面庞勾起极淡的弧度。
“跟我来。”
话音落下,她转身,脚步踏地无声,宛如虚无中显影的古灵遗民,向灵柩后的深层街巷中缓步而去。她步伐极缓,但每踏出一步,周围空间便微微颤动一分,那不是她在前行——而是整个“星渊前庭”的一角,正被她引动逻辑重写,开出新的“路”。
瑶芷嫣下意识低声问道:“陌师兄……我们要跟吗?”
秦宇没有回答,但身影已随女子踏出第一步。他没有选择。
因为他明白,那女子说得没错——
若无她引领,星渊……无界无路,永劫封锁。
幽黯的夜色如幕布般铺展,沉沉压盖在整个星渊前庭之上。那女子的身影游走在荒草丛生的林地间,黑袍拖曳着地面,细节繁复如编织的命痕。秦宇与瑶芷嫣紧随其后,寂静中唯有脚步与夜风吹拂干枯枝叶的声音回荡。
终于,在一处沉睡于迷雾与古藤之间的断林尽头,一片黑色教堂群映入眼帘。它们仿若从某段被遗忘的岁月中残存,直刺天空的哥特式尖塔在暗绿云幕之下勾勒出死亡般肃穆的轮廓。黑色石墙斑驳,十字架倾斜地悬立其上,如同哀悼世间的一切沉没之魂。
那女子走入最中心的一座教堂前,低声念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像是在唤醒沉寂中的某种古老意志。而就在秦宇凝神戒备时,旁侧林间的阴影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条被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石径浮现而出,通向了教堂后方的一片幽影之庭。
女子转身望向他们:“你们已无法回头。”
于是,三人步入这神秘的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