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焦黑的桃叶,落在窗台上,恍若当年妗儿偷偷塞进他书箱的枯叶标本。
第二卷厚了些,纸页边缘有磨损的痕迹。字迹变得沉稳,却在结尾处洇着水痕:
\"岷山的雪下了三个月。他守在床边烤栗子,栗子壳总烫到他的手。我不敢告诉他,每次化出豹尾时,都想蹭蹭他的手背。今天他说'不会离开',可我必须走。父亲的仇家追来了,我不能让他被牵连......\"
有片干枯的栗子壳从书页间滑落。谢天机弯腰拾起,壳上还留着浅浅的牙印。
是妗儿在岷山时,总爱把没剥壳的栗子塞进他嘴里,看着他被硌得皱眉就咯咯直笑。\"他守在床边烤栗子,栗子壳总烫到他的手......\"他念到这句时,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他守在床边时的焦灼,知道他烤栗子时被烫出的水泡,知道他那句\"不会离开\"里藏着的决心。
可她还是走了,带着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独自去面对那些汹涌的仇家。
这一页的纸角有深深的指痕,像是被反复攥过。
谢天机想起岷山竹屋的雪光,想起妗儿总在深夜惊醒,抱着膝盖缩在床角。
原来那些她不肯说的颤抖,不是害怕自己的妖兽身份,而是藏着这样的苦衷。
第三卷最厚,却有近半书页被烧得只剩残片。能辨认的字迹透着威严,偶尔夹杂着几句柔软的话:
\"今日封神台受印,玉冠压得头疼。北海老二说看见个很像他的修士,我握着玉胜的手差点捏碎。北海五雄又要去找他,拦不住......其实我偷偷在他们行囊里放了星盘,指着九嵕山的方向。大木桩子,你到底在哪?\"
书页里夹着半片四叶草,是当年他送给她的。如今已经有些许碎屑了。
谢天机将碎屑贴在眉心,仿佛能透过它感受到封神台上的寒风,感受到她握着玉胜时的颤抖,感受到她望着北海方向时,眼中深藏的期待与失落。
\"大木桩子,你到底在哪?\"这句低语像是穿过三千年的时光,直接撞进他的心底。
他想起异域战场的每个深夜,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望着自己。那时以为是心魔作祟,如今才明白,是她在昆仑之巅,用星盘为他指引的方向,是她派北海五雄踏遍千山万水的寻找,是她在每个桃花盛开的季节,独自守着空寂的桃园,等一个归人。
谢天机抚摸着残页上模糊的星盘图案,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
第四卷最旧,纸页脆得像枯叶。字迹已经褪色,却能看出落笔时的释然:
\"今日算出天机,原来他已不在红尘。我自以为劫数难躲,就像我躲不过昆仑的责任。我把玉胜留给后人,期待因果再续。老二总说,螺女很很像年轻时的我,真好......大木桩子,若你能再回来,记得看看桃林的新芽。若有来生,不做神女,只做桃林下的小丫头......\"
最后一句的墨迹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在谢天机的星辰之力下显露出浅浅的刻痕——是用指甲在纸页上划下的\"等你\"二字,力道深透纸背。
\"若有来生,不做神女,只做桃林下的小丫头......\"这句写在结尾的话,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谢天机将额头抵在冰冷的桌案上,压抑了三千年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
那不是撕心裂肺的呐喊,而是像受伤的兽般,发出低沉而绝望的呜咽。
他想起北海冰原上蜷缩的妖兽,想起岷山竹屋中颤抖的背影,想起封神台上陌生的眼神,想起她寻遍大荒......
原来那些看似决绝的转身背后,藏着这么多未曾说出口的牵挂。
窗外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是夙瑶派人挂在廊下的铜铃。
谢天机抬起泪眼望向窗外,只见阳光穿过云层,给焦黑的桃林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那些昨夜被星光浸润的土地上,新抽的树芽正在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像,极了妗儿当年笑起来时,眼角闪烁的泪光。
他小心翼翼地将四卷书收入椟中,那里有西王母留下的青玉胜,此刻正与书卷一同微微发烫,仿佛两颗跨越时空的心跳,终于在此刻共振。
\"妗儿......\"他对着空寂的房间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释然的温柔,
\"我回来了。\"
\"原来你一直在等......\"谢天机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三千年的悲伤。
竟像个背负沉重过往的老者。
玄霜还站在桃园迷惘,突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结束。她弯腰拾起一片化作焦炭的树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