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机显示三百五十兆帕时,混凝土表面出现的第一条裂缝——那是物质在极限状态下的诚实反应。而此刻,郭静正在模型底部捏出一道细微的凹槽,“陶土烧结后会收缩百分之七,这道缝是留给时间的。”她抬头时,睫毛上沾了点陶土粉末,在台灯下像落了层星子,“就像你总说的,好的建筑要懂得与时间和解。”
工地的晚祷铃突然响起,悠长的调子穿过窗户,与远处揉泥机的余震奇妙地和鸣。赵环看着郭静把模型放进阴干箱,金属合页发出轻响,像他合上施工日志时的动静。
“明天去工地看看?”他忽然提议,伸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泥点,“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大功率’。”
郭静笑着点头,指尖在他工装裤膝盖的灰渍上画了个小小的圆:“记得带安全帽,别像上次在画廊那样,总觉得头发比安全重要。”
赵环捉住她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仿佛有两股不同频率的震动正在共振——他的掌纹里还嵌着混凝土的微粒,她的指缝间藏着陶土的呼吸,就像那台轰鸣的搅拌机与安静的揉泥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频率上,共享着关于物质、力与时间的永恒秘密。
窗外的夜色渐浓,远处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鸣渐渐平息,而工作室里,陶土在阴干箱中缓慢收缩的声音,正与图纸上铅笔划过的沙沙声,共同谱写着属于他们的功率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