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我按下火化按钮。透过观察窗,看见尸体在火焰中慢慢蜷曲,红线逐渐碳化,五帝钱的轮廓隐约可见。老师傅站在我身边,嘴里叼着旱烟,烟雾缭绕中,我仿佛看见尸体的嘴角动了动,露出个诡异的微笑。
火化结束后,我收拾骨灰时,发现里面有枚烧黑的铜钱。老师傅接过铜钱,用手帕擦了擦:“五帝钱开过光,烧不坏的。”他将铜钱递给我,“收着吧,以后值夜班用得着。”
那天晚上下班,我路过城北桥洞时,忍不住停下来。桥洞里积着雨水,散发着霉味,地面上确实没有那种带血丝的泥土。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树叶沙沙声。
回头望去,只有一棵老槐树在风中摇曳。月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阴影,像极了停尸房里那具尸体的指甲缝。我打了个寒颤,加快脚步往家走,口袋里的铜钱硌着大腿,发烫。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流浪汉死时,手里紧紧攥着半片槐树叶。而城北乱葬岗的老槐树下,三天前刚埋了具无名女尸,指甲缝里,也有同样的泥土。
有些秘密,终究会随着骨灰一起,散在风里。但每当我值夜班时,总会摸摸口袋里的五帝钱,听着停尸房里的风声,想起那个霜降的深夜,和那具差点还阳的尸体。
毕竟在这行干久了,你就会明白——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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