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城楼上的哨兵已望见远方扬起的烟尘,像条土黄色的巨龙,正朝着城门的方向蜿蜒而来。+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亲卫跌跌撞撞跑下城楼,声音里带着颤音,说朝廷的大军到了,先锋骑兵的铁蹄已踏碎了洛水南岸的薄冰。
黄宁正在府衙后园查看那株稻棉共生的幼苗,听见消息时,指尖刚触到棉桃的绒毛,那绒毛突然簌簌抖动,像感知到了空气中的紧张。
他转身往城楼赶,路上遇见抱着棉籽罐的老书生,罐子摔在地上,棉籽滚落出来,有的滚向府衙的青石板,有的钻进砖缝的泥土里。
城墙上的“稻棉和”旗还在风中舒展,黄宁抬头望了一眼,金线绣成的稻穗在晨光里闪着,像在数算剩下的时辰。
黄巢的信使从城西赶来,甲胄上沾着血污,说先锋营已在洛水桥与官军接战,木桥被火箭点燃,火光映红了半条洛水。
百姓们涌到城墙下,有人抱着织布机往城里退,有人扛着锄头想往城外冲,混乱的脚步声里,织锦匠的儿子被挤掉了梭子,梭子滚到黄宁脚边,上面还缠着半根棉线。
黄宁弯腰捡起梭子,看见上面的棉线断口处毛茸茸的,像被硬生生扯断的牵绊,他突然想起孩童们唱的“稻棉和,天下安”,此刻才懂“安”字有多脆弱。
传令兵骑着快马穿过人群,马蹄溅起的泥水溅在晾晒的棉絮上,留下深色的斑痕,像雪地里落了块炭。
前太守的女儿提着油灯跑来,灯盏里的棉籽油晃出火苗,她说妇人们已把棉籽藏进地窖,稻种封在了瓦缸,就埋在稻棉田的深处。
黄宁点头时,看见她袖口沾着的棉絮被风吹起,飘向城外的方向,那方向的烟尘已近得能听见隐约的马蹄声,像闷雷在远处滚动。
商队头领带着岭南来的棉农登上城楼,他们手里握着的不是棉种,是削尖的棉秆,秆尖还留着棉籽的涩味。+b¢o+o_k′z¨u¢n¨._c+o?m~
“我们守过荆襄的棉田,”商队头领说,掌心的老茧蹭过棉秆,“也能守洛阳的城墙。”
黄宁刚要说话,城外突然响起号角声,那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天空,紧接着,箭雨就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有的钉在城砖上,有的穿透了“稻棉和”旗,旗面瞬间多了无数个小洞,风穿过时发出呜咽。
孩童们吓得缩在城墙根,有个岭南来的孩子哭着要找棉田,说棉桃会保护他,中原的孩子拉起他的手,往城楼的台阶下跑。
农夫们扛着木犁和锄头赶来,木犁的犁头撞上城门的铁柱,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们说要在城门后筑道土墙,用洛水的泥和稻棉的秆。
黄宁让人搬来城楼上的织布机,织锦匠的儿子立刻明白了,将机杼上的棉线和丝线拆下,接成长绳,系在城垛的木桩上,又把未织完的布铺开,当作临时的盾牌。
第一波攻城的云梯搭上了城墙,官军的士兵像蚂蚁一样往上爬,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与城墙上飘动的棉絮形成刺眼的对比。
商队头领挥起棉秆,敲在第一个爬上城头的官军头盔上,棉秆应声而断,他却抓起身边的稻束,往官军脸上抽去,稻壳飞溅,像细小的暗器。
黄宁拔出腰间的剑,剑鞘上原本刻着稻穗的图案,此刻被他握得发热,他砍断一架云梯的绳索,看着云梯栽向城外,砸在刚播下棉种的田地里,土块飞溅,露出底下发胀的棉籽。
城楼下突然传来惊呼,黄宁探头望去,只见官军推出了投石机,石块正朝着城墙根的稻棉田飞去,刚冒芽的稻苗瞬间被砸烂,雪白色的棉絮混着泥土被扬起,像场惨烈的花雨。~d.u_o′x^i~a?o?s+h_u`o·.′c^o~m¨
“他们在毁田!”老农的喊声里带着哭腔,他扔下锄头想去抢救,却被飞来的流矢射中肩膀,倒在田埂上,手里还攥着半根稻穗。
前太守的女儿冲过去扶起老农,她的衣袖被血染红,沾着的棉絮也成了暗红色,她把油灯里的棉籽油泼在靠近的云梯上,点燃火折子,火苗立刻窜起来,烧着了云梯的木杆,也烧着了她裙摆上的棉线。
黄巢带着义军从城西赶来支援,他们的铠甲上还沾着洛水的冰碴,手里的长矛挑着敌军的旗帜,旗帜上的龙纹被长矛划破,像被撕开的云。
“守住城门!”黄巢的声音震得城砖发颤,他挥矛挑开一架云梯,矛尖却不小心勾住了城墙上的“稻棉和”旗,旗面被撕开一道口子,金线银线散落下来,像断了线的星子。
织锦匠的儿子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