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湖渡的刀光与流言,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平江城本就脆弱的心脏。-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快~吕珍所部军营,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士兵们眼窝深陷,紧握着冰凉的兵器,目光中交织着对粮草的忧虑、对未来的绝望,以及对张士信、钱贵乃至倭寇刻骨的仇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只需一点火星,便能燃起焚天烈火。
张士信的府邸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暖阁熏香,丝竹靡靡。张士信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听着心腹“笑面虎”钱贵添油加醋地汇报着菱湖渡的“成果”和城中愈演愈烈的流言。
“王爷,吕珍那老匹夫现在可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钱贵谄笑着,脸上那道刀疤都挤在了一起,“粮草被‘倭寇’劫了一部分,军心浮动,怨气冲天!更妙的是,那些‘洪武通宝’和属下那‘不小心’遗落的信物,现在全成了他吕珍‘通敌’的铁证!军中都在传,是王爷您英明,识破了他的奸计!”
张士信眯着眼,享受着侍女的捶腿,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参茶:“嗯,钱贵,这事儿办得不错。吕珍这老东西,仗着资历老,处处跟本王作对,还妄想告本王的黑状?哼!这次,本王要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不过,光靠流言还不够。得再给他加把火,让他彻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王爷的意思是……”钱贵凑近一步。
张士信阴阴一笑:“吕珍手下那个愣头青赵猛,不是护粮受伤了吗?本王体恤将士,特派他去‘虎丘’据点‘协防’。那里……不是正好由鬼丸十兵卫的‘鬼丸组’负责吗?”他刻意加重了“协防”二字,语气充满恶意。
钱贵瞬间会意,脸上露出狞笑:“王爷高明!虎丘地势险要,倭寇又凶悍难驯,赵猛那莽夫去了,必定冲突!只要打起来……嘿嘿,无论谁死谁伤,这‘擅起边衅,破坏大局’的罪名,吕珍都背定了!到时候王爷再顺势削了他的兵权,甚至……直接问罪!”
“正是此理!”张士信得意地抚掌,“传本王令:命吕珍即刻派遣赵猛,率一队精锐,前往虎丘据点,协助鬼丸十兵卫部防御!不得有误!”
……
吕珍的帅府内,气氛凝重如铁。*幻¤$′想·,?姬ˉa· ¢|2更§£新%最×\¨快@张士信的“协防”手令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案头,也烫在吕珍的心上。
“将军,这是陷阱!赤裸裸的陷阱啊!”赵猛肩伤未愈,裹着白布,脸色因愤怒而涨红,“虎丘是倭寇的地盘!张士信派我去,分明是借刀杀人!想让我和兄弟们去送死!他好趁机发难!”
副将也急声道:“将军三思!赵将军伤势未愈,此去凶多吉少!张士信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吕珍背对着众人,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咯咯的爆响,胸膛剧烈起伏。菱湖渡的“证据”,钱贵的“信物”,军中汹涌的流言,还有张士信这道赤裸裸的羞辱与杀机……所有的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我知道是陷阱。”吕珍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可这是‘王命’!是张士信以吴王的名义下的令!我若不遵,便是抗命!便是坐实了他扣在我头上的‘通敌’、‘谋反’的罪名!届时,他更有理由调集重兵,甚至勾结倭寇,将我部……斩尽杀绝!”
他猛地转过身,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赵猛:“赵猛!你敢不敢去?!”
赵猛迎着吕珍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末将愿往!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只是……将军!末将死不足惜,但请将军务必保全自身,为死去的兄弟,为这平江城的百姓……讨个公道!”他眼中含泪,重重抱拳。
“好兄弟!”吕珍虎目含泪,上前一把扶起赵猛,用力拍了拍他未受伤的肩膀(引得赵猛眉头微皱),“记住!虎丘之行,凶险万分。倭寇凶残狡诈,务必谨慎。若事不可为……保命为上!活着回来!本将……等你回来!”
……
虎丘,位于平江城西北,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高地,而是一片依托废弃庄园、乱石岗和复杂水道构筑的防御据点。此地扼守一条通往城外的隐秘水道和一条陆路要冲,位置关键。如今,这里被张士信划拨给“鬼丸组”,成了倭寇浪人在城内的一处重要巢穴。
秋雨绵绵,天色阴沉。赵猛带着五十名精挑细选、对他忠心耿耿的精锐士兵,踩着泥泞的小路,来到虎丘据点外围。¢看¨书¢屋! ~首′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鱼腥、劣酒和一种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