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未干的酒渍在指腹下凝成细小的冰棱,提醒着他们:这场用理想浇筑的庆功宴,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当新华军、汉斯国与高家琐联邦三方的钢笔尖在协定文本上划出最后一道墨痕时,万里之外的莫城正经历着刺骨的寒冬。涅瓦河结着厚厚的冰,而红场附近的街巷里,比冰更冷的是对峙的目光。红胡子与托罗斯基的支持者各自占据着街区,褪色的红旗与写满标语的横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无产阶级专政” 与 “世界革命” 的口号声此起彼伏,震落了屋檐上的积雪。
冲突始于一声玻璃瓶碎裂的脆响。有人将裹着煤油布的石块掷向对方人群,火焰瞬间吞没了标语,人群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知是谁率先扣动扳机,枪声如爆竹般炸开,惊飞了广场上的鸽子。手持莫辛 - 纳甘步枪的青年在雪地上翻滚射击,妇女们抱着孩子尖叫奔逃,皮鞋与皮靴踏碎了结冰的血泊。克宫的尖顶在夜色中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红墙下,新的牺牲者倒在旧的纪念碑旁,鲜血渗入几年以前闹革命时候就存在的裂缝,将白雪浸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整个莫城陷入疯狂,苏唯哀的镰刀锤子旗在硝烟中扭曲变形,大毛这艘巨轮似乎正在驶向内战的旋涡。
次日清晨,奉天城还浸在浓稠的夜色里,大帅府的青砖墙上便爬满了荷枪实弹的卫兵。得到莫城动乱情报的章学良推开作战室雕花木门时,煤油灯在沙盘上投下摇晃的光晕,二十万新华军布防图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他伸手按住副官递来的电报,指节在泛黄的电报纸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给冰城情报站发密电,让潜伏在莫城的三组人员每三小时汇报一次莫城动向。" 玻璃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闷雷,闪电照亮他紧蹙的眉峰,"告诉步哈琳同志,新华军的战略物资己在绥芬河待命。"
作战室的老式座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章学良摘下金丝眼镜,用白手帕反复擦拭镜片:"命令驻满洲里的机械化步兵师明早八点开始进行实弹演练,火炮射程必须覆盖贝加尔铁路沿线。" 他忽然将眼镜重重扣回鼻梁,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军刀,"这一次,我要让红胡子这群人知道——我们新华军的枪,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西伯利亚的寒风裹挟着鄂霍次克海的咸涩掠过海深崴的要塞群时,没有人意识到,一份由章学良亲笔签署的密约正躺在满洲里地下交通站的铁皮保险箱里。历史的齿轮在那个寒夜开始悄然偏转,远东局势如同一幅被泼上浓墨的宣纸,晕染出不可控的混沌图景。距离不远处的新华军海军基地里,己经做好准备的“津门”号航母战斗群己经开始启航,前往黑海地区进行驻扎布防。
首系司令部的地图上,红蓝箭头正在冀省一线展开拉锯。当得知章学良麾下的新华军两个装甲集团军突然出现在中毛边境的消息传来,曹坤拿着烟斗在沙盘前凝滞成雕塑。北方的谍报网发回的密电显示,新华军不仅装备了自产的最新式自行火炮,更有大批量新式豹-1改进型坦克随行 —— 这个前几天才开始对自己发起猛烈进攻的 “少帅”,此刻却以惊人的魄力,将自己的政治筹码重重压在了远东棋局的中心,甚至他感觉对方都没有正眼看待过自己这个对手。
海深崴港口的起重机昼夜不停,货轮卸下的不仅是军火,还有新华军精心策划的远东战略。而千里之外的克宫的红墙后,政.治局委.员们激烈讨论着新建叶泥赛河流域的第一“东方防线”,以及乌拉山脉第二“东方防线”的可行性,却不知章学良早己开始在远-东地区反叛者的掩护下将两支强大的军-队派往了叶泥赛河流域的前线,甚至第三空-军航空师己经多次派出高空侦察机对大-毛的叶泥赛河临时防御阵线进行高空侦察了。
这份充满变数的棋局里,每个落子都暗藏玄机。章学良的决策,恰似投入贝加尔-湖的巨石,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这场由个人野心与国际势力交织而成的政治博弈,此刻不过是掀开了厚重帷幕的一角,而历史的舞台,正等待着更宏大的风暴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