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卢干紧守在楼梯口,最初的惊惶已化作冰冷的警惕,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亭外泛着微澜的湖水和摇曳的荷叶,一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二楼那阵惊呼嘈杂之后陷入死寂,他的心再度悬起。
“余里衍!你姐姐如何了?”他终究忍不住,扬声问道,怕惊扰了救治,只敢唤妹妹的名字。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
余里衍蓦然回神:“姐姐好多了!史大哥说命保住了!”
悬在敖卢干心头的那块巨石轰然坠地,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颓然跌坐在冰冷的木梯上。
他差点哭出来,如果二妹真玉陨在此,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母亲交代。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不远处相师僵硬的尸体,心中又泛起了他那些批言。
——“龙数肖九,至刚至阳……”
熟读汉学的他,深知“九”为极阳之数,“龙”更是阳刚至尊。
九纹龙,真是应了吗?
一道《周易》爻辞猛地刺入脑海:上九,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果然是亢龙有悔……”他现在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若不是自己当时步步紧逼,那相师会否暴起发难?
此卦主物极必反,孤立无援!这岂非正是他此刻处境的写照?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这人……究竟是谁?!
他豁然起身,大步走到相师尸体旁,蹲下,伸手去解那件沾满血污的袍子,开始仔细翻检这具穿着普通宋人布衣的尸体。
当手指拂过对方冰冷手腕内侧时,动作猝然一顿——那里的皮肤颜色,似乎与周围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异!若非他目力超群又刻意搜寻,根本难以察觉!
他抽出腰间短匕,屏息凝神,极其小心地用刀尖在那卷起的边缘轻轻挑动。
一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肉色胶状物被揭了下来。
下方,赫然露出一个清晰刺目的刺青图案:狰狞狼首,仰天对月长嗥!
夜狼司!
敖卢干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如同被淬毒的蝎子狠狠蜇中,猛地缩回手!
夜狼司!直属辽国王庭,只奉大辽皇帝一人之命!
这刺客……竟来自大辽内部?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比深湖更刺骨的寒意攫住了他——金国水鬼、西夏毒针、还有我大辽的夜狼司!
齐聚于此,是确有其事,还是……有人在故布疑阵?!
“萧大哥!”
史进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敖卢干猛地抬头,正对上史进扶着栏杆探身下来的目光——那锐利的眼神扫过尸体手腕,显然也捕捉到了那个狰狞的狼首刺青!
史进也是一愣,但随即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此地不能再留!不管这相师是何身份,对方目标就是你们兄妹!必须立刻离开!邀月楼绝不能回——去驿馆!”
敌人既已出手,邀月楼那边难保没有后手。眼下也只有戒备森严的辽国驿馆,能让对方投鼠忌器!
敖卢干心头疑虑重重,夜狼司的刺青让他心乱如麻,驿馆真的安全吗?
但此刻别无选择。他重重点头:“好!听你的!南仙她……”
“暂时无碍!只要不剧烈动作!你来开道,我来背她!”
史进快速应道,身影已再次奔上二楼。
扈三娘和余里衍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耶律南仙扶起,让她伏在史进背上。
隔着单薄破碎的衣衫,史进清晰感受到背后那两团惊人的柔软曲线与弹力。
双手一托,这笔挺的大长腿……心头正暗自咋舌,腰间软肉便传来熟悉的剧痛!
扈三娘面带关切地叮嘱道:“大郎!走稳些!护好南仙姐姐!”
“……这醋缸子小娘皮!”史进倒抽口凉气,只能在心里腹诽。
“萧大哥,你开路!余里衍,跟紧我!三......娘,你断后,稍远些,警醒四周!”史进迅速下令。
一行人迅速离开湖心亭,沿着曲折蜿蜒的塘岸小路急速移动。
出了景苑,敖卢干取了马车。
扈三娘、余里衍扶着耶律南仙钻进车厢,史进抓起缰绳亲自驾车,敖卢干骑马,一行人直奔城北大辽驿馆而去!
一路上大家都紧绷神经,却并无丝毫异动。
然而,当那高耸的黑瓦飞檐、象征着辽国威严的驿馆遥遥在望时,空气却骤然凝滞!
数队殿前司精锐马卒盔甲鲜明,正策马向驿馆方向汇聚驰援!
其间更夹杂着身着黑衣、行迹诡秘的皇城司察子!数量远超寻常警戒!
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