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六月的晌午,毒辣的阳光无遮无拦,炙烤着汴梁城每一寸砖石泥土,仿佛要将这座煌煌帝都融成一锅粘稠的糖汁。~d¢i.y-i,k¨a*n~s\h~u-.+c′o+m?
空气沉重凝滞,吸进肺里都带着灼人的滚烫,知了发了疯似的嘶叫,声音钻进耳膜,搅得人心头莫名烦躁。
距离辽太子遇刺已经过去了半月,局势趋于平静。
周侗府邸深处,那间用作闭关的静室却像另一个世界。
门窗紧闭,厚实的帘幕低垂,固执地隔绝了外面白昼的酷热与喧嚣,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幽暗与沉闷。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草苦涩,混合着旧书纸页特有的尘埃气息。
一丝风都没有,时间仿佛被粘稠的墨汁胶住。
静室中央,只燃着一根孤零零的白烛。
烛火昏黄摇曳,如同垂死病人最后一口微弱的喘息,在厚重的墙壁上投射出巨大的、摇摇欲坠的阴影。
史进就立在那片颤巍巍的光晕边缘,赤裸上身。汗水顺着他紧绷而线条流畅的后背、肩胛、腰腹间一层层淌下,在摇曳烛光下折射出细密油亮的光。
宽阔的背脊和隆起的臂膀昭示着蕴含的力量,可此刻,一丝微不可查的僵硬和颤抖正从肩膀悄然蔓延至握紧的拳头。
他缓缓吸一口气,双拳齐出。动作快而刁钻,如螳螂探臂,带着一股锐意破空刺出!
拳风带起微弱气流,勉强扑动了烛火,却也只是让它更加凌乱地摇晃了一下。
“五击!”
“还是五击!”
他心头默数,下一拳再次准备刺出,肩膀关节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滞涩。
力量像涌动的河水遇到无形的巨石闸门,虽已提起千钧之势,撞上那闸门,却只不甘地涌动片刻,便被硬生生阻隔大半,流泻出的只剩下潺潺细流。
拳锋离烛芯尚有三寸之遥,劲风已消散殆尽,烛火纹丝不动。
“力量速度全掉下来了!”史进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一口灼热的燥气却从喉咙深处喷了出来。
“他娘的!”一声低骂在死寂的室内炸开。
史进猛地回身,五指绷紧犹如鹰爪,“呲啦”一声,狠厉地撕抓在身后粗粝的青砖墙壁上!石屑簌簌而下,留下几道深凹白痕。
刺痛从指尖传来,丝毫不及心口那股冰火交煎的憋闷。
烛火被他愤怒的气息一冲,挣扎着又狂舞了几下,灭了。?x¨x*i.a,n?g*s+h¢u`..c+o?m\
史进抓起地上一件深青色劲装,胡乱抹去脸上流淌如溪的汗水。
汗水黏腻腻地糊在眼皮上,眼前景物都模糊了一瞬。
他低头盯着布满红痕、微微颤抖的双手,骨节因为方才的用力而显得愈发嶙峋。
自那日殿前司强行用力之后,他的修为便直线下降。
虽然周侗和无暇同时出手,但仍然让他的修为掉到了突破前的六成,从巅峰十五击直接掉到五击,力量也只是三分一的留存。
也就是刚穿过来时的那个水平。
可想而知史进的心理落差有多大。
唯一让他觉得有点安慰的是,周侗和无暇比较一致地认为,温养两年自可恢复。
两年?史进叹了口气。
眼下这波谲云诡的汴梁,暗处的豺狼毒蛇,会让他这两年安稳温养吗?
“叩叩叩——”
轻微的叩击声伴着木门艰涩的吱呀声一同响起。
一线白亮光束猛地刺穿静室的幽暗,如同利刃般戳了进来,滚烫的空气也裹胁着喧嚣的声浪挤入。
“大郎!”声音清脆急切,扈三娘半个身子探进门缝,被室内浓重浑浊的气息呛得蹙了下眉。
她那清丽娇俏的脸庞因担忧绷得有些紧,目光飞快地扫过史进赤裸上身遍布的汗水、墙上新鲜的爪痕,最后落在他捏紧的拳头上,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别练了!师伯让我来喊你。栾师兄和孙师兄的队伍快到府前街了,还有……卢师兄派燕青先行捎信,他后日入京!”
史进精神一振,再过几天便是周侗寿辰,算算时日,这些师兄也该到了。
扈三娘拿过汗巾帮他擦后背的汗渍,一副小媳妇的样子,经过那日石室疗伤,两人的关系又亲密了许多,除了最后那关,避人时也有更亲昵的动作。
史进趁她帮自己擦额头时搂住她的细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别闹,要不那小狐狸又要笑我!”扈三娘嗔道,眼中却带着笑意。
“扈三,你又说我坏话!”一个小脑袋冲门口探进来,正是折彦秀。
“哈,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