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拍打着厚实的玻璃,声嘶力竭地呼喊。
“开门!放我出去!有没有人啊!!!”
声音在隔音效果极好的房间里回荡,显得那么微弱,那么徒劳。
外面是宁静的白天,阳光灿烂,鸟语花香,仿佛与这间屋子里的绝望隔着两个世界。
陈芮的记忆又冒了出来,带着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她不是没想过跑,没求助过。
记得有一次被打得鼻青脸肿,她趁高伟睡着,偷偷用藏起来的旧手机报了警。
两个警察来了,站在门口,看看她脸上的伤,又看看旁边站着的高伟。
高伟那会儿态度特别诚恳,一个劲儿道歉,说什么“工作压力大”、“两口子拌嘴没控制住”、“不小心碰到的”。
一个警察看了看高伟,又看看她,开口问:“怎么回事啊?这脸怎么弄的?”
高伟抢着说:“警察同志,误会,真就是个误会!我们两口子闹了点别扭,我昨天多喝了几杯,说话声音大了点,她不小心撞门框上了……真没事儿!是我不好,我跟她道歉了。”
另一个警察看向她:“是这样吗?他打你了?”
她张了张嘴,看着高伟投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没什么威胁,就是一种让她说不出话的压力,最后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警察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夫妻吵架,多大点事。你看你先生也知道错了不是?两口子过日子,就得互相体谅。以后有话好好说,别再麻烦我们跑一趟了,啊?家和万事兴嘛。”
高伟连连点头:“是是是,警察同志说得对,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走了。
高伟“砰”地关上门,脸上那点歉意瞬间就没了,眼神冷得像刀子:“报警?陈芮,你本事见长啊?你觉得他们真能管我们家的事?”
从那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更阴冷的暴力。
她也向远在老家的父母哭诉过。
电话那头,她妈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说:“唉……芮芮啊,哪个男人在外面没点压力?高伟对你算不错了,吃好的穿好的,你还有小宝呢……为了孩子,你就忍忍吧。夫妻打架,说出去不好听,家丑不可外扬啊……”
她爸更首接,抢过电话吼:“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两口子的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床头打架床尾和,屁大点事就往娘家打电话,嫌不够丢人是不是!以后少打这种电话!”
然后电话就挂了。
西面楚歌。
求助?
求个屁!
外面的人和稀泥,家里人让你忍。 西面八方都是墙,密不透风。
陈芮(张桀)无力地靠着冰冷的玻璃窗滑坐到地上。
他看着窗外那片自由的天空,阳光刺眼。
这一刻,他好像真的理解了陈芮。
理解了她为什么会在一次次的挣扎、一次次的碰壁之后,眼神变得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因为希望,早就被磨灭干净了。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系统提示:共情指标:45%。深入体验‘孤立无援’的绝境。第三层惩罚,持续进行中。】
身体像一堆散架的零件,被随意扔在柔软却冰冷的大床上。
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无声地尖叫,控诉着昨夜那场粗暴的殴打。
痛。
但更深的是一种麻木,从骨髓里渗出来,包裹住心脏,冻结了思维。
陈芮(张桀)睁着眼,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昂贵却毫无温度的水晶吊灯。
光线刺眼,却照不进这具躯壳深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