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雨总带着一股子湿冷的腥气。?k*s·y/x\s^w′.*c!o*m_
宋之仁站在静安寺路一栋石库门的三楼,指尖夹着的烟卷燃到了尽头,烫得指腹微微发麻才惊觉。
窗外是被雨雾泡得发沉的街景,黄包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混着远处电车的叮当,可他耳里只盘旋着刚收到的情报——日本陆军省通过上海银行,正转运一批足能武装三个旅团的战略物资款,今夜子时到账,黎明前就要转往吴淞口码头。
“这批钱,不能让它出上海。”他将烟蒂按在青瓷烟灰缸里,瓷面迸出细碎的火星。灯光下他眼窝陷得很深,眼底却亮得像淬了火的钢,“让赵二宝带一队,扮76号的人。记住,要够横,够野,得像真的在跟人抢地盘。”
站在对面的赵铁山是个武林高手,闻言猛地立正:“是!要不要带家伙?”
“带驳壳枪,留76号的弹壳。”宋之仁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指节泛白,“银行后巷有个修鞋摊,张青云在那儿接应。骚乱起来就把这个放进去。”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檀木小盒,打开,里面是枚黄铜印章,刻着“万里浪”三个字——76号特工总部的三把手,出了名的阴狠。
赵铁山接过印章时,指腹触到冰凉的铜面,忽然抬头:“头儿,这要是被识破……”
“就是要让他们觉得‘差点被识破’。”宋之仁嘴角勾出抹冷峭的笑,“再让赵彪带另一队,换梅机关的制服。记住,梅机关的人走路腰杆挺得更首,说话带点生硬的中文,动作要像狼——看着散漫,出手就要见血。”
赵彪从阴影里走出来,如今他总爱穿深色短打,手常年插在腰后,此刻按在腰间的动作顿了顿:“抢了钱就放火?”
“烧半面墙就行。”宋之仁走到窗边,雨丝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把‘梅机关特勤’那几个字烧干净。火别太大,要让宪兵队赶到时,正好看见那片焦黑的墙皮,还有没烧透的纸灰粘在砖上。”
子夜的上海银行像头蛰伏的巨兽。米黄色的大理石外墙在路灯下泛着冷光,门口两个伪警察抱着枪打盹,靴底在台阶上蹭出沙沙声。后巷的修鞋摊挂着褪色的蓝布帘,张青云正低头给一只皮鞋钉掌,铁砧敲打的“叮当”声在雨里格外清晰。
突然,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穿黑色短打的汉子拐进来,为首的正是赵铁山——他特意在左额贴了块纱布,嘴角还沾着假血,活脱脱76号里刚跟人火并过的打手。
“借个火。”赵铁山的声音粗嘎,故意撞了下张青云的摊子。修鞋刀“哐当”掉在地上,张青云骂骂咧咧地去捡,趁弯腰时飞快地往赵铁山手心塞了个纸团——银行后门的钥匙模。,兰?兰/闻/穴? ¨毋/错·内¢容?
“妈的找抽?”赵铁山抬脚踹翻了鞋摊,帆布包滚出来,露出里面的驳壳枪。
伪警察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赵铁山突然抬手就朝空中放了一枪!
枪声在雨夜里炸开,像块巨石砸进死水。银行门口的伪警察惊得跳起来,刚要拔枪,就被巷子里冲出来的人按在墙上——赵铁山的人动作快得像猫,拳头砸在伪警察肚子上,闷响里混着骨头错位的脆声。
“76号办事!都给老子蹲下!”有人扯着嗓子喊,枪托砸在银行玻璃门上,“哗啦”一声脆响。路人尖叫着西散奔逃,黄包车翻在路边,水果摊的橘子滚了一地,被慌乱的脚踩得稀烂。
混乱里,赵铁山假装被推搡,撞在银行墙角的砖缝上。他袖口滑下枚黄铜印章,指尖一弹,印章就滚进了墙根的积水里,只露出个边角——那是故意留的,既要让后来人发现,又不能太刻意。
“撤!”他看了眼腕表,秒针刚过十二点十分。一行人骂骂咧咧地钻进巷口的黑色轿车,轮胎碾过水洼,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几乎就在轿车尾灯隐没的瞬间,五辆挂着梅机关标识的军用摩托从另一条街冲来。车斗里的“卫兵”穿着卡其色制服,帽檐压得很低,腰间的军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正是赵彪的队伍。
他们没废话,首接用撬棍砸开银行侧门。守在里面的日本职员刚要按响警报,就被赵彪用枪顶住太阳穴。“梅机关调款,谁敢动?”他的中文带着刻意学的日式生硬,拇指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
保险柜被炸开时,火光蹿起半尺高。赵彪的人动作极快,将一沓沓日元、金条往麻袋里塞,金属碰撞的脆响里,有人特意摸了摸保险柜上的“梅机关特勤专存”铭牌——这是要让后面来的人知道,钱原本是梅机关看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