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的仇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不用你这个汉奸的女儿假惺惺！我嫌你脏！”

他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程婉儿的心里。

“我爹是汉奸，我不是！”程婉儿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苍白着脸，争辩道。

“你不是？那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你那个汉奸爹，用我们中国人的血和泪换来的？！”年轻战士的情绪彻底失控，他指着程婉儿，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道，“我爹娘，我妹妹，就是被你爹那样的汉奸，带路给鬼子害死的！你现在跑来这里装好人？你安的是什么心？你给我滚！我就是死，也不要你碰我一下！滚——！”

最后那个“滚”字，如同惊雷，在小小的卫生所里炸响。

程婉儿再也承受不住，她捂着脸，发出一声压抑的哭泣，转身跑了出去。她一路狂奔，跑到了村外的小河边，蹲在一棵大树下，任凭那积攒了许久的委屈、羞辱和无助，化作嚎啕大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己经逃离了那个家，逃离了那个让她蒙羞的身份，却还是要被这个身份所禁锢，所审判。难道，就因为她是程万金的女儿，她就永远都洗不清身上的“原罪”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卫生队的护士长，一位三十多岁、饱经沧桑的女八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递给了她一块干净的手帕。

“别哭了，孩子。”护士长的声音很温和，“我知道你委屈。小虎子他……也不是故意针对你。他的仇，太深了。”

“那我该怎么办？”程婉儿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迷茫地问道，“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来这里？”

护士长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怜悯与鼓励。她轻轻地拍了拍程婉儿的肩膀，缓缓地说道：“孩子，你要记住，信任，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也不是靠眼泪哭出来的。它是一件衣服，得靠你自己，一针一线地缝起来。”

“用你的行动，去告诉他们，你和你的父亲不一样。用你的付出，去让他们看到，你也是一个愿意为这个国家流血流汗的中国人。”

“证明自己，永远要靠行动。”

这句话，如同暮鼓晨钟，重重地敲在了程婉儿的心上。她渐渐停止了哭泣，眼神中的迷茫和委屈，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对着护士长，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解决现在整个根据地最头疼的难题——药品！她要利用自己唯一的、也是最特殊的“资源”，为自己，也为所有看不起她的人，缝制那件名为“信任”的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