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精神支柱，唯一的念想，彻底崩塌了。

王啸天也被这一幕惊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真的傻到去挡枪。但随即，一丝暴虐的快感涌上心头。他狞笑着，一步步走上前去。

“老东西，现在，没人护着你了。把剩下的财宝交出来，我送你下去跟她团聚！”

程万金缓缓地抬起头，他的脸上，泪水和血污混杂在一起，眼神中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灰般的平静。

他轻轻地放下女儿，然后，慢慢地，从地上捡起了那支掉落的勃朗宁。

他看着王啸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给她偿命！”

说完，他竟然主动地、疯了一般地，朝着王啸天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密集的枪声，从山林的另一侧猛然响起！

王啸天身边的几个伪军，应声倒地。

“不许动！缴枪不杀！”李志强和王大山带着一队战士，如同神兵天降，冲了出来。

原来，那声枪响，终究还是惊动了在附近搜索的八路军。苗布准在清晨发现哨兵和程婉儿失踪后，立刻派人搜索，并亲自带队循迹追来，正好赶上了这最惨烈的一幕。

王啸天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手下，自己则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一头钻进了黑暗的密林深处，消失不见。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苗布准缓缓走到程万金的身边，看着他怀里早己没有气息的程婉儿，以及旁边那个敞开的、装满了金银财宝的箱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伸出手，想说些什么。

程万金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他只是痴痴地看着女儿的脸，用手，一遍又一遍地，徒劳地想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许久，他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指着那个金光闪闪的箱子，用一种空洞到令人发毛的声音，喃喃自语：

“都……都拿去吧……这是她……换来的………”

说完，他抱着女儿，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就那样，疯疯癫癫地，一步一踉跄地，向着无边的黑暗深处走去。

他的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报恩了……报恩了……呵呵……报恩了……”

他的背影，在清晨微熹的晨光中，显得如此孤独，如此凄凉。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向何方，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结局会是怎样。

或许，从女儿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那个精明、自私、却又深爱着女儿的程万金，就己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