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片焦土，来换取所谓大局？”

郑扬依旧沉默。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默认，有时就是最沉重的答案。

吴曜似乎轻轻吸了一口气，束缚衣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把圣物交给我。” 吴曜再次强调，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我需要它作为筹码，去和创生教派谈判。那十亿生灵的献祭绝对不能是军人，不能是那些守护疆土，血洒战场的军人。他们可以死在保卫家园的战斗中，但不能成为祭坛上冰冷的数字。” 吴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筹码？谈判？”

郑扬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怀疑和一丝嘲讽，“交给你？就凭你现在，或者说，凭你的能力，就算拿到圣物，你守得住吗？蒙德里克的空间跳跃，冯德莱的思维覆写，你怎么防？圣物在你手里，只会加速它落入创生教派之手。”

吴曜被束缚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更靠近那面单向玻璃，尽管他看不见。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我有途径。一个比放在异管局固若金汤的堡垒里，更安全的途径。”

郑扬的瞳孔收缩，吴曜没有明说，但那个途径指向什么，呼之欲出——辰砂弦。

九姓世家的人，理论上绝不会插手，之前异管局曾请求过多次，想要将圣物放在世家里面，结果都是无果。

但如果是辰砂弦个人，凭借他与吴曜之间那难以言喻的，似乎与鬼臼绯川有关的联系，他或许真的会帮忙放在九姓世家。

这个可能性，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郑扬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郑扬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玻璃，发出轻微而急促的“笃笃”声。

总局长在飞速权衡，将圣物交给吴曜，无异于与虎谋皮，风险巨大；但留在异管局，面对即将到来的，目标明确的创生教派总攻，以及神使诡异莫测的能力，也未必万全。九姓世家这个变数是唯一的、渺茫的、却也可能是最有力的保障？

就在郑扬内心天人交战，沉默如同实质般挤压着空间时，吴曜再次开口，抛出了另一个更加惊人的要求。

“还有朗基努斯之枪的碎片。我也需要它。”

“碎片？” 郑扬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愕和警惕，“那是我们对抗神使最重要的依仗，是辰砂弦能威胁到他们的关键，你要它做什么？不可能。”

吴曜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声音依旧平稳。

“不需要现在给我。你们可以继续交给辰砂弦保管使用。我只要求在最后，在最终的时刻到来时，让辰砂弦把它交给我。”

吴曜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宿命感，“这并不影响你们用它来抵御眼前的危机。”

这个要求听起来似乎可以接受，郑扬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动。碎片依旧在辰砂弦手中，只是在某个“最终时刻”需要转交给吴曜。

这似乎是一个可以操作的，风险相对可控的条件。碎片本身，在最终决战中，或许本就是需要交给最强战力使用的。

郑扬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他的目光在吴曜那被束缚蒙蔽的身影和冰冷的合金墙壁之间来回扫视。时间仿佛凝固了。最终，他缓缓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对着话筒，声音低沉而复杂。

“碎片可以按你说的办。” 他认可了这个折中的方案。但关于圣物……

郑扬没有再说下去。他的目光复杂地看了吴曜最后一眼，仿佛要将这个被重重枷锁困住却搅动着世界风云的身影刻进脑海里。然后，他猛地转身，黑色制服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

“我们走。” 他对身旁的护卫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也带着一丝难以排解的沉重。他没有再给吴曜任何追问圣物的机会，也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沉重的合金门在观察室一侧无声滑开，又无声闭合。惨白的灯光下，只剩下审讯室内被重重束缚，如同黑暗核心般的吴曜，独自面对着单向玻璃后那片空洞的黑暗。束缚衣的褶皱在灯光下投下更深的阴影，仿佛蛰伏的巨兽在无声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