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随意地倚着车门,双手插兜,但那双紧盯着山路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锐利如鹰隼。他发明的读心机器人能解析万种情绪,却读不懂他自己此刻胸腔里汹涌澎湃、几乎要爆炸的宠溺洪流。
棠云骁三金影帝全球公认的神颜此刻失去了所有镁光灯下的从容。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盛满了水光,醉人的梨涡深深隐去。
他下意识地整理着价值不菲的高定外套领口,仿佛要拿出角逐奥斯卡影帝的极致尊重来迎接他失落的女主角。他救助了无数流浪的毛孩子,却无法填满自己心中那个名为妹妹的空洞。
棠凛川世界格斗冠军站在稍后,小麦色肌肤在晨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右眉那道旧伤疤更添悍厉。高领卫衣包裹着充满爆发力的脖颈,厚重的战术靴稳踏大地。
他习惯性地蹙着浓眉,似乎在嫌弃这等待的焦灼太过幼稚,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前倾、蓄势待发的站姿,暴露了他比拆解高危炸弹时更甚的紧张。徒手能撕开钢板的铁掌,此刻竟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棠知星天才投资人,量子物理博士清冷的气质在六人中如同遗世独立的寒星。发间那枚陨石造型的发夹折射着理性的微光。
他推了推无框眼镜,白大褂口袋里鼓鼓囊囊——那是他根据对弟弟们童年数据的复杂模型,推演出的妹妹可能喜欢的数百种糖果。
他看似在冷静地计算阳光角度与妹妹出现时间的概率,实则心跳频率己远超他研究过的量子涨落峰值。
在棠宗白身边,裴文月早己泪如雨下。这位温婉华贵的美妇人,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冲刷殆尽,身体因极致的激动和十八年刻骨铭心的思念而剧烈颤抖,几乎要瘫软下去,全靠死死抓着丈夫的手臂支撑。
十八年前被夺走骨肉的剜心之痛仿佛重现,那些哭瞎双眼、以泪洗面的日夜,那份深入骨髓的愧疚与思念,在此刻汇聚成汹涌的海啸。
“囡囡…我的玉兮…妈妈的心肝…”
泣血的呢喃淹没在哽咽中。
山路拐角,那抹期盼了十八年的素白身影,终于轻盈地出现。
背着一个洗得发白、打着小补丁的粗布包袱,脚步轻快得像林间无忧无虑的小鹿。
她看着山脚下这庞大到超乎想象的钢铁阵仗,以及那群衣着光鲜、气质非凡却个个泪流满面、激动得快要窒息的人,绝美的小脸上写满了纯粹的茫然与无措,像一只突然闯入陌生世界的懵懂幼鹿。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那台老旧得掉漆的老年机——这是她与熟悉世界的唯一纽带,贪吃蛇单调的“滴滴”声是她此刻唯一的心安。
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杏眼,带着新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缓缓扫过那十辆只在清玉师兄带回的过期杂志上见过的、被称为劳斯莱斯幻影的铁疙瘩。然后,她的视线,带着探究,一一落在:
哭得像个迷路孩子、西装皱巴巴的父亲(棠宗白),
哭得快要晕厥、满眼都是她倒影的母亲(裴文月),
以及那六个英俊得不像凡人、眼神炽热得如同六座亟待喷发的火山、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她揉碎融入骨血的陌生哥哥们。
时间仿佛凝固。山风停滞。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锁在她身上,浓烈的狂喜、蚀骨的心疼、小心翼翼的珍视,几乎化为实质将她淹没。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足以将人融化的目光海洋中,棠玉兮感到一种陌生的局促。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为了打破这让她无所适从的沉默,又像是想认真地告诉他们:她其实过得挺好,真的。
她举起了手中那台与周围奢华环境形成荒诞喜剧效果的老旧老年机,用山里人特有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耿首和天真,清甜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认真地解释道:
“其实…山里信号挺好的,”
她说着,还特意按亮了屏幕,一条由像素点组成的贪吃蛇正在努力地吞吃豆子,
“你看,能玩贪吃蛇呢。不卡。”
“……”
万籁俱寂,空气仿佛被抽干。山风重新掠过树梢的沙沙声,此刻显得无比刺耳。
十辆幻影车头那尊贵冰冷的欢庆女神雕像,在阳光下闪烁着近乎嘲讽的光芒,清晰地映照出棠家众人——
从商界帝王棠宗白,到温婉贵妇裴文月,再到那六位足以在各自领域呼风唤雨、此刻却集体陷入史诗级宕机的哥哥们——那副足以载入《人类表情迷惑行为大赏》的、凝固在狂喜与我是谁我在哪之间的惊世骇俗表情。
棠御川那万年冰封的冷峻面容,第一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