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但,把自己彻底变成计算得失的机器…真的就能‘活’吗?”她的声音飘渺,更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片看不到尽头的废土。
李维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苏清雪。叶红菱也皱紧了眉,想反驳,嘴唇动了动,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苏清雪的话像一把更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铁腕话语里包裹的残酷真相和他们心底更深的恐惧与挣扎——变成铁腕那样的存在,或许能“活”下去,但那还是“人”吗?
“清雪…”李维的声音干涩,“我…”
苏清雪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她将沾染血珠的丝线小心地缠绕回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小装置里,动作恢复了惯常的沉静。“不必解释,李维。选择没有对错,只有承担。”她抬眼,目光落在李维和叶红菱身上,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先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去想‘该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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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李维沉溺的自责和叶红菱未消的愤懑。活下去…这三个字在废土上,是刻在骨头里的本能,也是压垮一切道德思辨的巨石。
通道深处,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显得鬼祟的脚步声。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岔路口一闪而过,消失在通往堡垒下层维修管道的黑暗里。
叶红菱眼神一厉,瞬间从颓然的状态中绷紧,像嗅到危险的猎豹:“谁?!”
李维也警觉地站了起来,苏清雪则无声地侧移一步,指尖似乎又触碰到了腕上的银环。
“算了,”叶红菱盯着那幽深的管道口,几秒后,紧绷的身体又慢慢松懈下来,带着一种深深的厌倦和无力,“可能是哪个饿疯了想多偷舀一勺汤的倒霉鬼,也可能是哪个死了兄弟想找我们拼命的…管他呢。”她撑着墙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发麻的左臂,“走吧,去领我们那份‘庆功汤’。不喝饱了,怎么有力气挨下一顿老铁皮疙瘩的‘教导’?”她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率先朝飘来寡淡肉汤味的方向走去,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李维默默跟上,脚步沉重。
苏清雪走在最后,经过那个幽暗的管道口时,她似是不经意地侧头瞥了一眼。那深邃的黑暗中,似乎有某种极其微弱、非视觉的涟漪荡过她的感知边缘,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意识湖面。那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她以为是神经高度紧张下的错觉。她微微蹙了下眉,指尖在腕环上轻轻一点,一丝微不可查的时空锚点能量被她小心地剥离出来,如同无形的探针,悄无声息地滑向那片黑暗深处。然而,除了管道深处常年积累的机油味、霉菌味和若有若无的辐射尘埃气息,她的“探针”没有捕捉到任何异常的精神波动或能量残留。她收回感知,不再停留,跟上了前面两人的脚步。或许,真的只是错觉吧。铅云堡的阴影里,藏着太多令人不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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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下层,d7区。这里是铅云堡的“内脏”,巨大的废弃反应堆核心早已停止运转,只剩下扭曲变形的巨大金属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狰狞地支撑着穹顶。空气里混杂着浓重的铁锈味、陈年机油挥发后的刺鼻气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源自反应堆深处未能完全隔绝的辐射尘埃的金属腥甜。几盏功率不足的应急灯在遥远的穹顶角落苟延残喘,投下大片大片令人窒息的、摇曳不定的阴影,将堆积如山的报废零件、断裂的线缆和不明用途的金属残骸切割成更加怪诞的形状。
一个佝偻的身影熟练地在这些巨大的钢铁坟冢间穿梭,像一只适应了黑暗的老鼠。他穿着和其他反抗军士兵一样的、沾满油污的灰色工装,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谨慎和敏捷。他最终停在一根直径足有三米、锈迹斑斑的垂直主冷却管道后面。管道壁上有一个被巧妙切割开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维修口,边缘的金属毛刺被精心打磨过,显然常被使用。
他侧身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不足五平米的狭小空间,利用管道本身的弧度形成天然掩蔽。一盏用废弃能量块驱动的、光线极其微弱的小灯挂在壁上,勉强照亮了里面简陋的布置:一张用破旧缓冲垫铺成的“床”,一个用金属板搭成的小桌,上面散落着几件简陋的工具和一些拆解到一半的、用途不明的未来人小装置。
男人靠在冰冷的管道内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刚才在通道里差点被叶红菱发现的紧张感还未完全消退。他摘下头上那顶同样油腻的工帽,露出一张在废土上极为普通的中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