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他束手无策的杆子,厚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你…你怎么知道得比我这双‘神眼’还清楚?”他指了指自己那副用瞄准镜改装的目镜。
苏清雪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转向叶红菱那条机械臂更深处,扫描着复杂的液压回路。“主压力阀未受损,次级补偿回路完好。当前最大问题在于变形联动杆导致的液压通路部分阻塞和应力失衡,强行驱动会导致压力峰值突破安全阈值,引发爆管或更严重的连锁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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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红菱听着这些冰冷的术语,看着自己那条仿佛被判了“死缓”的手臂,眼中的茫然更深了。她不懂这些复杂的原理,但她听懂了“爆管”和“连锁故障”,那意味着这条手臂可能会在她下一次用力时,从内部炸开。
“能…修吗?”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脆弱。骄傲如她,第一次在这种关乎生存的核心能力上,感到了无助。
苏清雪抬起眼,看向叶红菱。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看进叶红菱此刻混乱的内心。“无法完全修复原有结构。”她的话让叶红菱的心猛地一沉。“但可以绕过。”
“绕过?”李维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急切地问。
苏清雪点头,指尖在空中虚点,那缕微弱的银色流光随着她的动作,在损坏的联动杆区域勾勒出几条若隐若现的轨迹。“利用纳米丝线的超高强度和可塑性,在受损联动杆外部,构建一个临时的‘应力分流骨架’。”她指尖的流光模拟出几根极其纤细、相互交错的银线,如同精巧的脚手架,缠绕包裹住弯曲的杆体,“骨架锁定变形位置,吸收并分散主要应力。同时,纳米丝线嵌入部分次要液压回路,替代受损的传导功能,确保基本液压传递效率维持在…百分之七十二左右。”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叶红菱脸上:“这将是一个临时方案。骨架无法承受高频次、高强度的剧烈冲击。一旦纳米丝线结构因过载而崩解,手臂将彻底失去液压动力,只能进行最基础的关节锁定动作。支撑时间…预估不超过四十八小时。并且,需要精确植入,过程中需保持绝对静止。”
“四十八小时…”李维快速心算,“窗口期在三十六小时后…足够了!只要撑过潜入行动!”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看向叶红菱,“红菱!能行吗?四十八小时!够我们拼一把了!”
叶红菱看着自己那条暂时“残废”的手臂,又看向苏清雪指尖那缕代表着渺茫希望的银色流光。四十八小时…一条限时使用的残臂。这和她想象中威风凛凛杀入敌巢的姿态天差地别。巨大的屈辱感和憋闷感再次涌上心头,让她几乎窒息。她叶红菱,什么时候需要靠这种“苟延残喘”的方式去战斗了?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精~武¨暁?税\枉· !已′发.布,最~欣/彰~截*通道里铁腕冰冷的话语、李维那句“装孙子”、还有此刻这条需要靠“绷带”才能勉强支撑的手臂…所有的一切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猛地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极其艰难的灵魂搏杀。
几秒钟后,她睁开眼。眼中的狂躁、茫然和脆弱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的决绝。她没看李维,也没看苏清雪,只是死死盯着自己那条油污渗漏的机械臂,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
“…做。”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沉重。
接下来的“手术”过程,安静得令人窒息。
叶红菱靠坐在一堆冰冷的金属零件上,左臂被李维和老乔用临时找来的金属支架牢牢固定住,确保纹丝不动。她偏过头,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牙关紧咬,下颌线条绷得像一块冷硬的岩石。只有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暴露着她此刻承受的煎熬——不仅是身体被禁锢的烦躁,更是灵魂被反复践踏的剧痛。
苏清雪站在她面前,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时空实验。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那卷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纳米丝线。银色的丝线在她指尖如同拥有生命,灵活地钻入机械臂肘关节复杂的缝隙。她没有使用任何工具,指尖就是最精密的引导器,指尖萦绕的那一丝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时空锚点能量,如同无形的探针和稳定器,确保每一根丝线都精准地绕过脆弱的电子元件和能量管线,缠绕在预定的结构点上。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汗水的混合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