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还是气不顺,狠狠剜了冯高远一眼。
冯高远把话听得清清楚楚,臊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其他几人却懒得等他,自顾自结伴回屋了。
过来和他说上几句话的,连之前和他同住一个屋子的几个男知青也装作没看见他的窘迫。
“吱呀——”
南屋的门突然开了,李良均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没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冯同志,”他的声音平稳,甚至带着点温和的笑意,“你落下的东西还在我这儿,过来拿一下吧。”
冯高远的心脏象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漏跳了一拍。
在院子里磨蹭了好一会儿,冯高远才硬着头皮往南屋走。
冯高远虽然以前和李良均住一起,但两人不过是点头之交,之前都不见李良均这么温和的和他说话,更别提他搬走以后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冯高远心里害怕李良均是有原因的。
自从李良均落河高烧醒来后,整个人就彻底变了,阴沉得吓人,身上还莫名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李良均的变化起初没人在意,毕竟不关旁人的事。冯高远当时倒是感觉出来了,但也不以为然。
可真正的问题是,李良均居然开始在屋里光明正大地看起书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知青下乡后,看书是件挺稀罕的事。
一来农活繁重,每天干农活累得半死回来哪还有心思看书;二来也怕惹麻烦,虽说现在没明令禁止,但大家伙儿顶多晚上缩在被窝里看看马列着作,别的书碰都不敢碰,有人在屋里时,更是都不敢把书拿出来,生怕惹得一身腥。
可有一次,冯高远无意间瞥见李良均手里的书,那封面印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内容却根本对不上号!
冯高远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
注意到李良均不对劲的不止他一个。
另一个知青私下里跑去向书记举报了。
结果书记来查时,那本‘禁书’竟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举报人的柜子里!幸好翻出来的是本正经的《钢铁》。那举报人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地收拾东西搬走了,临走前还特意找到冯高远:
“冯高远,你也赶紧搬吧!我看李良均现在邪性得很!听村里婶子说,那河以前就淹死过人我怕”
冯高远听得后背发凉。
虽然嘴上都说封建迷信不可信,可事到临头,谁能不多想?
没过多久,冯高远也找机会麻溜地跟着搬了出来。
此刻,被李良均叫住,冯高远只能顶着满脑门的冷汗,一步步挪向南屋。
看到桌上确实只是些他忘拿的小零碎,冯高远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一趟就能拿完。
“冯同志,”
李良均的声音依旧平稳温和,但在这寂静的屋里非常突兀,吓得冯高远一个激灵。
回头一看,李良均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深不见底。
“今儿个外面挺热闹的,是村里有什么事发生吗?”
“我听说是关于我救的那个女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