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小财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决心取代。她转身跑到自己那个宝贝箱子跟前,在里面翻腾了好一阵,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最终,她用力拽出了一床卷得整整齐齐的棉被。
这床被子显然也有些年头了,被面洗得有些发白,边角处甚至能看到一两个小小的、针脚细密的补丁。
但比起杨过铺位上那床又薄又硬、散发着霉味的旧棉被,它明显厚实得多,棉絮也更蓬松,显然是她平日里精心保管、轻易舍不得用的“好家伙”。
她抱着这床被子,走到杨过铺前,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语气却很坚决:“这个……给你垫在下面!” 她不由分说,就把这床厚实软和的被子,硬是塞到了杨过那床旧棉被底下,还用力按了按,“铺上这个,能隔点潮气,暖和不少!”
这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活儿干完了,柴火也添了,灶膛里的火慢慢小了下去,只留下暗红的余烬散发着最后的热量。
夜深风寒,小财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指了指两张铺位:“睡吧,再晚明早该起不来了。” 她自己率先钻进了布帘另一侧自己的铺位,用那床旧薄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杨过也躺下了,身下新垫的棉被果然柔软温暖了许多,驱散了不少寒意。那道破旧的布帘,将狭小的空间隔成了两半,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黑暗和寂静彻底笼罩了小小的柴房,只有寒风在屋外不知疲倦地呼啸,吹得柴房缝隙呜呜作响。偶尔,能听到布帘隔壁传来小财迷翻身的细微悉索声。
杨过枕着手臂,望着黑漆漆的顶棚。小财迷今晚种种反常的举动——从放蛇试探到得知义父名讳后的激动,再到这突如其来的殷勤照料——都清晰地指向一个答案。
他想了想,试探着轻声问:“小财迷……你是不是……认识我义父?”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帘子那边,翻身的悉索声骤然停止,连呼吸都似乎屏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传来一阵刻意放缓、显得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仿佛在宣告:小财迷己经睡着了。
杨过听着那明显装出来的“熟睡”呼吸,心中了然,也不再追问,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这少年,秘密还挺多。他闭上眼,也准备休息。
而帘子另一边的少年,在确认杨过呼吸平稳后,才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枕边,心中反复念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爷爷……
杨过全然不知,身边这个被叫做“小财迷”的瘦小少年,并非少年郎,而是他义父欧阳锋在这世上血脉相连的亲孙女,是那早己死去的欧阳克留在人间的唯一骨血——欧阳情。
柴房外,寒风卷着雪粒子抽打窗棂,这清净峰下的夜,寒冷且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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