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意味十足。
众人噤若寒蝉。
季砚深颓然垂下手,不再言语,只死死盯着柜台的动静。
工作人员开始走流程。
时微屏息凝神,目光紧锁,幼时母亲捉奸的绝望哭喊、成长中的种种不堪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老婆…对不起…”季砚深在她身侧喃喃,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是我…没能给你一个幸福的结局……”
时微置若罔闻,全部心神都在那即将落定的证件上。
打印机发出“吱吱”的声响,如同自由的倒计时。
声音骤停!
整个大厅灯光骤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有人惊呼。
时微眉心狠狠拧紧,立刻抬手看表——离下班仅剩20分钟!
“抱歉两位,突然停电了。”工作人员无奈道。
时微强压焦躁,指节敲了敲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请问,上午能恢复供电吗?”
里面一位男工作人员扬声道:“刚联系过供电局,附近施工挖断线路,正在抢修!上午肯定没戏了,下午能不能通,还得看情况!”
这意味着,今天办不成了。
时微心中懊恼,但迅速冷静下来。
如今季砚深的命门捏在她手里,不怕他再翻出浪花。
“两位请先回去等通知?如果下午不来电,明后天过来办也一样,冷静期结束后三天内都可以顺利办手续。”工作人员补充道。
时微颔首,收起证件转身就走。
季砚深下意识想追,却被她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刚出民政局,何蔓的车已在等候。
时微上车简述情况。下午果然没来电,民政局通知次日九点预约办理,作为停电的补偿。
入夜,时微与何蔓坐在老洋楼露台,香槟在手,庆祝新生将至。
雨丝悄然飘落。
突然,一个陌生来电响起。
接通,季砚深醉醺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老婆…季太太…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时微皱眉要挂断。
“微微!”何蔓指着楼下,“他在那儿!”
时微快步走到露台边向下望去。
昏黄的路灯下,细雨如织。
季砚深只穿着湿透的白衬衫和西裤,没有外套,没有雨伞,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雨幕中。
他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正仰着头,痴痴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紧接着,在时微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他双膝一弯,重重跪在了冰冷的、积着雨水的路面上!
“老婆…我错了…”嘶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混合着真实的雨声。
时微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对着话筒冷冷道:“季砚深,你这死缠烂打的样子,真让我瞧不起!”
雨势骤然转大,顷刻间滂沱如注。
“微微,别理他!进屋!”何蔓拉住她,“他就是在演苦肉计!博你心软!”
时微对着电话,声音斩钉截铁:“季砚深,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你若敢迟到一分钟,你的出轨视频就会全网推送!”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
滂沱大雨中,季砚深如一座石雕,固执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冰冷的雨水疯狂冲刷着他惨白的脸,有水珠不断从他紧闭的眼角滚落,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颤抖的手,死死攥着一张被雨水浸透的照片——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时微。
舞台的追光下,她优雅如月,散发着一种让他疯狂想要占为己有、纳入羽翼下保护的脆弱光芒。
这一夜,季砚深在冷雨里跪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时微早早醒来。
楼下空荡,已不见他的踪影。
她心情舒畅地享用完早餐,带上材料,在何蔓陪同下再次前往民政局。
车刚驶入院内,便看见了那辆熟悉又刺眼的“622”尾号幻影。
为了保全他那岌岌可危的名誉,他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