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登州特有的咸腥与活力,吹入靖王府敞阔的书房,与案几上那份来自汴京的密报所散发的腐朽气息格格不入。`s,w¨k~x¨s_w/.,c~o^m¨
靖王杨靖一身玄色常服,随意地靠在圈椅中,指尖划过丁志文密报上关于“裕民官钱总号”的荒诞章程——太上皇的“御股”、勋贵的“注水”、耿王二人饮鸩止渴的“虚股”把戏……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呵呵,”一声轻嗤在书房内响起,杨靖将密报像丢垃圾般甩在堆满文书的案头,“耿南仲、王黼,还有龙德宫那位道君皇帝,外加汴梁城里那群蛀空了大梁的蠹虫……指望他们办银号来对抗本王的昌隆号?”他端起手边的海雾茶,氤氲热气后是洞悉一切的眼神,“赵桓小儿,病急乱投医,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也好,就让他们抱着那‘百万贯’的泡影,在烂泥潭里尽情扑腾吧。”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繁忙的登州港。那里,隶属于昌隆号的大型海船正有序装卸货物,码头上昌隆号的分号门庭若市,商贾云集,汇兑、存储、放贷的流水声仿佛汇成了一曲雄浑的金银乐章。这才是真正的金融力量!昌隆号扎根北地多年,背靠他杨靖掌控的盐铁、海运之利,信用卓着,网络密布,早已是北方实质上的金融心脏。¨捖\本′鰰,戦/ \追*罪_芯_蟑^洁?朝廷那仓促拼凑、从根子上就腐烂的“裕民总号”,拿什么来争?
“高俅?”杨靖想起密报末尾的附言,脸上玩味之色更浓,让他的人在里面搅吧,水越浑,等船沉的时候,淹死的人才越多。”
汴京的闹剧,在杨靖眼中不过是为他精心编织的大网增添几份祭品。他关心的,是自己棋盘上更坚实的落子。
“温先生,”杨靖转向侍立一旁、气质沉稳如渊的谋士温亚楠,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昌隆号是我们的根基,汴梁那‘裕民’不过是个笑话。眼下要紧的,是汲县孙辉祖那边,工坊的根基打得如何了?那是未来织就更大财富与力量的经纬!”
温亚楠立刻躬身,条理清晰地汇报:“回禀王爷,孙主事已选定汲县卫河畔绝佳位置,工坊营建过半。新募织工、染匠五百余人,正由江南重金延请的熟手日夜操训。采购自泉广的最新式水力织机百台,半数已安装调试完毕,运转极佳,远胜旧式。本地及邻近州府的棉麻、生丝供应线已初步稳定,然……”
“讲。”杨靖指尖轻叩扶手。
“然孙主事深谋远虑,虑及工坊一旦全力开动,原料需求将如巨鲸吸水。\微¢趣`小*说.王· ~已?发′布-蕞`欣′章+截-仅靠市购,不仅价昂,且易受制于人,更恐引各方瞩目。他恳请王爷恩准,动用昌隆号部分盈余,在京东东路、河北西路购置上等田庄,专植优质长绒棉与桑麻,建立稳固的原料根基!此外,若能招揽精通西域‘波斯红’、‘大食青’等秘技的色目工匠,改良染印,则所产锦缎必能独步天下,价胜黄金!”
“准!”杨靖毫不犹豫,眼中精光闪烁,“孙辉祖思虑周全,甚合吾意!田庄,看中即买,以昌隆号关联商行名义低调行事,不必吝啬银钱!色目工匠,让市舶司不惜重金,速速网罗!告诉孙辉祖,本王要的汲县工坊,不是寻常织造之所,而是能卡住北地乃至内廷贡缎命脉的巨擘!质量、产量、花色,必须碾压江南官造与苏杭私坊!这是我们对抗朝廷经济围剿,乃至未来争雄的实业根基,另外告诉他,提他上来做大掌柜,是要总揽昌隆号商业大局的,让他大胆做!”
“王爷明见万里!”温亚楠心悦诚服,迅速记下。“孙主事另有一虑:工坊规模日巨,周转银钱动辄巨万。目前依赖昌隆号调拨与海贸利润,虽无虞,然长此以往,巨额资金频繁往来于昌隆号与汲县之间,恐难逃有心人耳目,易生事端。他斗胆建言,可否以汲县工坊为核心,联合登、莱、青等地与昌隆号往来密切之大商号,在京东东路境内,设立一家专司工坊及关联产业汇兑、存储、短期拆借的‘靖海工银号’?规模不求大,但求隐秘、高效、自成体系,与昌隆号互为犄角,将财源牢牢锁于我手!”
杨靖闻言,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爆发出摄人的光芒!温亚楠和孙辉祖的提议,戳中了他更深层的战略构想。
“好!孙辉祖此议,深得吾心!”杨靖抚掌,语气斩钉截铁,“钱袋子,岂能系于他人之腰?更岂能让汴梁那帮蠹虫窥伺染指?这‘靖海工银号’,不仅要办,还要办成扎在朝廷‘裕民’心口的一根暗刺!”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登州、汲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