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在黑暗中前行,尾尖那点蓝色的圆环成为唯一稳定的光源,三月兔则扛着装有睡鼠的核桃壳,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不时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几句,或者停下脚步用裂了缝的眼镜照向某个可疑的角落,爱丽丝紧紧跟在几人的身后,变小的身躯让她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深沟,午夜蓝的裙摆时不时被潮湿的草叶或粘滑的苔藓勾住。
“呦……”正走着的时候,那张悬浮的柴郡猫脸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红斗篷的肩侧,巨大的绿眼睛几乎贴着他的脸颊,“我说……暗夜的骑士先生……有个小小的问题在我脑袋里滚来滚去很久了……”
“什么?”
“为什么?”柴郡猫的声音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但那双幽绿的眼瞳深处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你……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为什么要跟着这只迷路的小羊羔……钻进这口越来越烫的汤锅?”
它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正努力跟上步伐的爱丽丝。
“这趟……嗯……‘拯救世界’的下午茶冒险……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看起来……可不像个会为了‘预言’或者‘使命’就热血沸腾的傻瓜骑士哟?嘻嘻……”
“......你就当我是闲的吧。”红斗篷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闲的?”柴郡猫的笑声像一串滑腻的气泡,“哦?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因为无聊?所以跟着一个被预言选中的小姑娘,去招惹一个把活人当下午茶点心的恶魔女王?顺便……嗯……把自己也变成一道可能被串在烤签上的开胃菜?”
红斗篷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前行,仿佛柴郡猫的问题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但柴郡猫显然不打算放过他,那张悬浮的笑脸又飘到了他的正前方,挡住了些许去路,巨大的绿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笑容咧得更开。
“可是呢……”柴郡猫的声音陡然压低,“我嗅到了……在你身上……骑士先生……一股非常、非常浓重的味道……像陈年的墓碑上剥落的苔藓……像深埋地底、裹尸布腐烂后的尘埃……像无数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堆积在战场废墟上的……死寂……”
“你想说什么?”红斗篷停下脚步,首视着柴郡猫的眼睛。
“你……在死亡的门槛上……进进出出……徘徊了很久很久吧?久到……死亡的气息都腌入味了……嘻嘻……”柴郡猫笑眯眯的说道,“这样的你……真的……只是因为‘闲得慌’吗?”
红斗篷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柴郡猫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绿眼睛,紧接着,还没等柴郡猫反应过来,他精准地一把捏住了柴郡猫那悬浮的耳朵尖。
“喵……”柴郡猫似乎没料到他会首接动手,那张巨大的笑脸瞬间扭曲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抽气声。
“手感还可以。”松开柴郡猫的耳朵,红斗篷说道,“继续带路吧,不然下次捏的可就不是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