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兵工厂,这座曾为关东军输血供髓的钢铁巨兽,此刻被西伯利亚寒流冻得死寂。_d.i.n/g.d`i-a_n/s¢h!u.k¨u\.?c.o/m?高耸的烟囱不再喷吐黑烟,如同僵死的巨人手臂刺向铅灰色天穹。厂区大门洞开,铁栅栏上挂满冰棱。门内空旷的雪地上,黑压压站满了人。
左边,是肃杀沉默的方阵。近千名原关东军第十三师团士兵,褪去了昭五式军装,裹着臃肿的棉袄或毯子,脸色冻得青紫,眼神麻木中带着残留的凶戾。他们像一群被拔了牙的狼,在寒风中微微颤抖,枪械早己收缴,徒劳地搓着手,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队列前方,几名佩戴大佐、中佐衔的原军官,脸色更加难看,如同冻僵的河豚,强撑着最后一丝“皇军”的倨傲,眼神却不断瞟向大门右侧。
右侧,是燎原的赤色。杨靖宇亲率的抗联精锐独立旅,如同一柄柄出鞘的钢刀插在雪地里。他们装备混杂,日式三八枪、苏制莫辛纳甘、甚至老套筒,但身姿挺拔如松,棉帽下的眼神锐利似鹰,带着白山黑水淬炼出的铁血与仇恨。刺刀在晦暗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芒,无声地压迫着对面。队伍最前方,杨靖宇裹着厚重的羊皮袄,胡子眉毛挂满冰霜,如同一尊风雪雕成的战神,目光如炬,死死钉在对面前排一个穿着将校呢大衣、却难掩臃肿身影的胖子身上——原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长,吉本贞次少将。
两股势力中间,如同楚河汉界般隔开一片真空地带。积雪被踩得坚实发亮,反射着阴冷的光。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次风啸都像是断裂的前兆。压抑的沉默中,只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粗重的呼吸。第十三师团的士兵们眼神飘忽,在抗联战士冰冷的刺刀和吉本贞次强撑的“威严”间游移,士气如同脚下的积雪,正在无声消融。′微*趣/晓.说- ,哽?薪\最-全.
吉本贞次肥胖的脸上肌肉抽动,他紧了紧大衣领子,试图抵御那刺骨的寒意和更刺眼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用生硬的汉语,声音带着色厉内荏的尖利:“杨将军!按照…按照停战协定和国府熊专员的手令!我部奉命维持奉天秩序!贵军在此集结,意欲何为?难道要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吗?!” 他特意加重了“国府”和“熊专员”几个字。
杨靖宇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胡须上的冰晶簌簌落下。“和平?”他的声音如同冻土下的闷雷,不高,却震得所有日军士兵心头一颤。“你们的731在平房扔下满地的‘木头’(活体实验受害者),现在想起来谈和平了?吉本,少在这放屁!兵工厂、被服厂、还有你们那个吃人的‘马厩’(指细菌部队基地)…今天,必须由我们接管!一根螺丝钉,都轮不到你们这群畜生再碰!”
“八嘎!”吉本贞次身后一名留着小胡子的原中佐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手按向腰间(尽管刀己被收缴),脸色狰狞:“抗联匪贼!也配…”
“砰!”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枪声毫无征兆地炸响!压过了所有的风声和喘息!
小胡子中佐的怒骂戛然而止!他额头上瞬间爆开一个拇指大的血洞!后脑勺喷出一团混杂着脑浆的血雾!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麻袋,首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冒着丝丝热气!
死寂!绝对的死寂!
所有日军士兵如同被集体掐住了脖子,惊恐地看着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吉本贞次肥胖的身体猛地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冰水从额头滚落!
枪声来自后方!
所有人猛地回头!
兵工厂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铸铁大门阴影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我?地¢书?城¨ !埂,芯!嶵\全-
墨离鹰。
他依旧穿着那身深灰色工装,外面随意披着苏军将官的呢子大衣,衣襟敞开,任由寒风灌入。脸上大病初愈的苍白在门洞的阴影里更显冷硬,唯有一双眸子,沉淀着西伯利亚的冰寒与柏林地底的杀伐,此刻却平静无波,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左手自然垂落,右手平举,一支南部十西式手枪枪口还飘散着淡淡的青烟。他就那样随意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风雪卷过门洞,吹动他敞开的衣襟,猎猎作响。那无声的气场,却比万载寒冰更冷,比千钧巨石更沉,瞬间压垮了日军残兵最后一丝侥幸。
“你…你是谁?!”吉本贞次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指着墨离鹰的手指如同风中枯枝。
墨离鹰没有回答。他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