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皎洁,夜风带着些许松叶清香从玻璃缝隙中钻进来,拂过她的额发和眼睫。
她站得久了,有些疲惫,靠着窗台缓缓坐下,目光落在黑暗中隐隐起伏的树影上。
这样的夜晚,总让人容易想起过去。
那些她以为已经彻底封存的画面,又一次一点一点浮上来。
她记得曾经和顾承砚在这个时节去过一次温泉小镇。
那天他特意请了假,两人开车出城,一路上放着她喜欢的轻音乐。
他会时不时偏头问她。
“困了吗?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到了温泉酒店,她看到房间窗外是一整片枫树林,红得像火,眼睛都亮了。
他背着她走了好远,直到走进那片火红里,他才停下来,把她放下。
“云熙,我希望以后我们每一年这个时候都来!”
她点头,那时候她真的相信会是“以后每一年”。
可原来有些誓言,是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才拥有全部分量,之后便会像热气球一样,慢慢浮起来,远离地面,最后消失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她其实并不怨他了。
她只是会偶尔惋惜—原来,爱情也会有一个“用尽”的时刻。
唐浩杰悄悄站在门口,没有打扰她。
他看到她坐在那儿,神情安静,一只手抱着那只丑丑的小兔子,像是抱着某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温柔。
他没有走过去,只是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休息区。
他也习惯了在深夜回忆。
他的回忆里江云熙更青涩—那个扎着马尾的少女,穿着校服,在阳光底下转身笑着看他,说。
“你是不是又忘记交数学作业啦?”
他说没有,其实早忘了,但她会偷偷把自己的作业撕掉后面几页给他抄,然后一边皱着眉一边唠叨。
“你再这样我要真的生气了啊!”
他不说话,只看着她,连她生气的样子都觉得很好看。
还有一次,他因为忍不住打了欺负他的学生,被叫了家长,全班都在议论他。
那天下午她把一罐旺仔牛奶塞进他抽屉,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
“你没做错。
我站你这边!”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信任,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不是怪物,不是被人排斥的异类。
他从那天起,就决定一辈子保护她。
即便那时候她爱的人是别人,即便他没能站在她身边。
可现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