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他和她之间还有可能。
他知道,他已经迟到了。
可他仍然不愿意相信,她真的不会回头了。
江云熙最近开始重新整理画室。
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彻底翻新,而是将原本堆在墙角、抽屉、柜子里的画作与材料,一样样拿出来,重新分类、裁剪、归档,把杂乱的情绪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规整成可以收起的形状。
她不是一个擅长告别的人,可她终于学会了如何温柔地放下。
阳光正好,落地窗外的藤蔓枝叶微微晃动,缠绕着屋檐,影子倒映在木地板上。
她盘坐在画架前,手边是一叠十几年前的素描纸,多数泛黄,边角卷曲,有些甚至还有咖啡渍、水印,像是某个不小心泼洒的日子,在时间里留下了印记。
她一张张翻阅,大多数都没能完成,人物的轮廓被搁在半路,建筑的透视角刚刚拉开几根线条,风景的光影还未铺色。
她曾经习惯把情绪塞进画里,用画笔记录所有细微的起伏。
但那段日子太急太满,她的手始终无法跟上心的节奏,很多东西刚刚起笔就疲了,便再没勇气补上。
她翻到其中一页,是一张单人画像。
侧脸极美,轮廓清隽,眉峰带着熟悉的松弛感,是顾承砚。
她盯着那张画看了很久。
那是她二十四岁时画的,他当时刚升为公司副总,一整天都在开会,回家后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边脱领带一边说。
“你最近老是盯着我看,搞什么?”
她拿着画本坐在对面沙发。
“我练手!”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说。
“随你!”
她记得那天的光线,窗帘拉了一半,屋子半明半暗,他侧脸的轮廓正好被一层柔光包围着。
她当时看着他的脸,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人这一辈子也许只会爱那么一次,不管后来是喜是悲,那一次已经足够她记一生。
她那时没告诉他这句话。
因为她觉得,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告诉他。
可后来,她等到的只有越来越长的沉默,和一扇她越敲越不开的门。
她轻轻将那张画收进一个新的画夹,封面写着两个字:过去。
她没有撕,也没有烧。
她只是想把那些曾经真正爱过、用过心的日子,收起来。
不是否定。
是纪念。
唐浩杰那天比平时晚回家。
她做好晚饭时,天已经全黑了,屋子里很静,墙角的老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屋外的风吹得树枝有些轻响。
她没有等他,只是自己吃了一点。
半碗粥,一小碟蔬菜,几块煎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