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不解问道。
黄得功却猛然惊醒,“您是说……蒙古诸部!?”
“然也。”范景文笑著点点头。
此时的蒙古早已分裂成漠北、漠西和漠南三部。
靠近中原的便是漠南蒙古今內蒙一带,距离京师最近的地方不足三百里。
整个漠南蒙古又分为三部。
靠北一些的是科尔沁部,与建奴关係尤为密切,实力也最为强大。
而和京师离得最近的,是蒙古察哈尔部,实力较弱。
虽然號称有控弦之士八万,但依附建奴后成丁被抽去不少。
能剩个三四万轻骑就不错了。
以现在京营的实力,只需要玄甲骑带著三千营去,就能安然击溃。
但黄得功又有了新的问题。
“若是尽发精锐大军前往察哈尔,建奴伺机入关怎么办?”
“建奴此时仍在调兵,我大明各地勤王师也在赶来的路上,大军只需在二十天后出发,若建奴来京,则有勤王师与五军营守城,建奴不擅攻城,京师无忧。”
范景文言之凿凿。
“那若建奴见无法攻破京师,转而支援察哈尔部呢?”黄得功再问。
范景文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察哈尔乃蒙古王庭所在,各部游民均聚集与主帐周围,难道黄帅二十日还破不了察哈尔吗?”
“可破了察哈尔又有何用?建奴游荡北直隶,牛羊也无法运回京师啊。”这次是张煌言问的。
范景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便是老夫说的难点所在。”
“破察哈尔后,不需王师搜刮牛羊,只需打破建奴,或是与建奴僵持住,则察哈尔部自会畏惧双方兵势之威,届时再遣一天使入察哈尔。”
“以今日大战缴获的兵甲为交易,换去察哈尔牛羊以度难关。”
眾人终於没了问题,因为战事谁都说不清。
更何况是早就威名初现的建奴八旗。
但这明显比南迁之计要好。
在宋叶张煌言黄得功同意,王家彦倪元璐弃权的情况下。
范景文的计策得到了认可。
倪元璐笑著拍了拍手,衝著墙头喊了一嗓子。
“去將今日商议之事,速速匯报与你家李廉御史,让他明日入宫先行匯报,看看陛下怎么说。”
身后的房顶上顿时传来应声,“小的这就去。”
而后两道黑影在房檐上来回跃动数次,消失在黑夜中。
倪元璐见怪不怪的转回头来,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来来来,吃菜吃菜。”
……
残阳將湘西丘陵染成血色,蜿蜒官道上飘荡著腐臭与血腥混杂的气息。
六十万大西军像条溃烂的巨蟒,瘫在泥泞中缓慢蠕动。
赤脚妇人背著竹篓翻找路旁尸骸,褪下带血的鸳鸯战袄裹在婴儿身上。
独轮车陷在车辙里,黄铜佛首滚落在驴粪堆旁,被逃兵隨手塞进裤腰。
“报——!”一声尖锐的高喊穿透大阵。
泥点子溅在闯军传令兵乾裂的嘴唇上。
他胯下黄驃马鬃毛结著紫黑血痂,左耳缺了半块,正是大顺军塘马特有的烙记。
牛皮信筒撞得鞍韉噹啷作响,惊得路边伤兵慌忙滚进排水沟。
“拦住他!”把守辕门的老卒吐出半截草根。
十丈外歪斜的“张“字大纛下,数十名名藤牌手横起淬毒標枪。
他们赤膊上缠著五色布条,正是张献忠亲兵特有的装扮。
塘马猛勒韁绳,战马人立而起时,信筒已拋向半空,“八大王亲启!顺王八百里加急!”
孙可望听见动静,掀开牛皮帐帘。
警惕的问道,“顺王找俺家西王何事?”
传令兵早已因为长时间驰骋而脱力,只能举起牛皮信桶,吐出四个字“十万火急!”后便昏厥过去。
孙可望听到这话,眼中多了几分郑重,快步上前接过封著火漆的信桶,转身钻进营帐。
帐內铜雀灯台爆出灯。
张献忠赤脚踏在湘绣地衣上,脚趾缝里还粘著糕点碎渣。
也是疑惑不解的打开信桶。
他和李自成分开之后便是各自为战,互不侵扰也互不相帮。
这时候传来急信,难不成是打下京师了?
低头扫视一眼,张献忠瞳孔顿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