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史且先回去歇息,另稟报质公,李某三日內便会將具体情况打探清楚,並將计划让质公过目。”
“李廉御史辛苦。”张煌言拱手道。
李若璉摆摆手,“为皇爷做事!”
……
南京北京都在忙碌,而在南方的福建厦门也没閒著。
厦门一间极为庞大,占地五万多亩的巨型庄园中。
作为当代海贼王,大明福建水师总督,南京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东亚海上话事人,最强走私贩郑芝龙正坐在书房內,一边嚼著糕点,一边看著范景文给他的密信。
反正朱由检说了,隨便范景文怎么给郑芝龙画饼,只要能把他绑上战船就行。
范景文还没到南京呢,就先给这位南方大军头传了密信。
將朱由检给他的一些想法和他自己的主意全写了进去。
然后吗……
郑芝龙就已经在书房看了一天了。
刚从军营回来的郑成功有些担心,推开书房大门走了进去。
二十岁的郑成功身著一袭月白色儒衫跨过门槛,腰间却悬著三尺青锋,
眉骨如刀削陡峭,一双丹凤眼在浓眉下灼灼生神。
“父亲连晚膳都没用?”
郑成功停在檀木屏风前,低声询问道。
目光却在案几上来回扫视一番。
七零八落的信笺中,最上方的黄麻纸印著五爪金龙的信封映入眼帘,这是他从没见过的规制。
郑芝龙转过身时,南海风浪磨礪出的黝黑面庞泛著异样的潮红。
他隨手抓起砚台边的玉貔貅把件,深吸几口气平復一番心情之后,才缓缓开口,“京师来的八百里加急,你自己看。”
郑成功疑惑的接过信纸,低头看去。
范景文特有的瘦金体在宫绢上蜿蜒展开。
“芝龙將军台鉴:
今圣天子亲破百万流寇於京师城下,神武不输太祖。
兵部已重整旗鼓,英烈祠前万军立誓,此诚拨乱反正之时也。
將军坐拥艨艟千艘,当知海上巨浪终需锚定九州,万千帆板始出高山密林。
值此圣天子兴国之时,將军何不领海中蛟龙,博千古奇功?
京师乍破敌寇,粮草军餉尚缺,陛下有意调福建水师北上,感將军卫国海疆之功,有意敕封为定海公,世袭罔替,领东海诸岛军政。
另开泉州、福州、寧波等十处通商口岸,凡市舶司事宜皆由將军统辖。
並制海旗五千面,凡持旗商船皆受大明水师护持,无旗者即为私贩,可击之。
南洋诸国朝贡事宜,许將军代天巡狩。
陛下还有心恩赏,郑氏商队可持龙旗过海,遇有不臣,当以王师討逆.”
看完之后,信笺在郑成功手中颤动起来。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代天巡狩四个字像烙铁般灼痛视网膜。
当年郑芝龙接受招安时,不过得了个三品总兵的虚衔。
“这是要把半个朝廷搬到海上啊。”
郑成功嗓音里带著压抑的颤抖,指尖无意识摩挲著信纸。
郑芝龙见一向稳重的儿子如此窘迫,顿时放声大笑起来,震得案头青瓷笔洗里的清水泛起涟漪。
再次抓起盘子里冷透的蟹黄酥咬了一口,“何止半个朝廷啊,知道去年咱们朝红毛番的过路费收了多少?七十三万两!要是有了这海旗.”
他竖起三根手指,“光是卖旗子,这个数翻十倍都不止!”
“我儿可记得为父给你讲过的天启七年料罗湾?”
那场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恶战,十八岁的他带著火船衝进敌阵,烧毁了四艘盖伦战舰。
“当然记得,当年我们两百条小船敢冲西洋巨舰!”
“那你可知为何会胜?”
“因为……”郑成功刚想说因为父亲指挥有方,將士用命。
郑芝龙却直接开口,“那是因为知道自己身后没有退路。”
“如今陛下给的何止是退路?这是要把日月旗插到天尽头!”
“从厦门到长崎的航线,掛海旗的商船每艘年费就算收个五千两,现有六百艘”
“光这项每年就有三百万两!?”郑成功惊呼一声。
从他父亲接管海商李旦的部眾到现在,不过攒下了千万两的家底。
而光卖个旗子就能一年清赚三百万两,他能不吃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