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转身时披风扬起,惊得案上烛火摇曳。
“传諭诸將:五军营主力移驻三河县,玄甲骑分作十队轮番袭扰,神机营半数火器调往丰润,著李国禎亲自督造壕沟,英国公麾下蒙古轻骑全数调归三千营,今夜便出喜峰口。”
“待多尔袞出了山海关后,朕要看到十万大军合围之势。“
“臣这就去安排!”黄得功起身告退。
待黄得功领命离去,朱由检独坐中厅闭目养神。
时至暮时。
八百御林军的金甲在烛光照耀下,將总兵府映得通明。
前庭已支起九丈长的黄绸帷帐。
八十一盏宫灯沿著青砖甬道次第排开。
御膳监掌印亲自领著三百厨役往来穿梭,烤全羊的油脂滴在松木炭上滋滋作响,混著马奶酒的酸香在夜风中散开。
“土默特部,献海东青一对……”
“敖汉部,献辽东虎皮三张……”
司礼监尖细的唱名声里,四十余蒙古首领踩著猩红毡毯鱼贯而入。
阿布奈走在最前,镶金边的翻毛大氅扫过青砖,腰间那柄鎏金匕首正是张世泽所赠,刀鞘上“忠.诚”二字在灯火下格外刺眼。
朱由检高坐蟠龙椅,一身金甲衬的他神武不凡。
“外番小王参见大明大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面无表情点点头,让眾人落座。·9*5·t`x?t...c\o!m*
冷眼看著诸王按部落强弱分坐两侧,左首土默特台吉正偷眼打量鎏银餐具,右末座的喀喇沁小酋长盯著烤羊直咽口水,唯有阿布奈挺直腰杆坐在御案左下首,面前玉碟已堆满御赐的奶酥。
见差不多了,朱由检才悠悠开口。
“诸卿知道,喜峰口对我大明和蒙古诸部都有什么渊源吗?”
这句话把神经紧绷的眾人给问懵了。
他们都是蒙古部族的首领,识字不假,可研习汉学的习俗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没了。
对於什么典故渊源更是一概不知。
朱由检也不意外,开口道,“那朕就给诸卿讲解一二吧。”
“自洪武年间,朕之先祖在此设立开平五卫,纳哈出二十万部眾归降。”
“追至前人,盛唐之时,卫国公李靖由此出兵,一扫突厥,设安北都护府,瀚海都护府。”
“追至汉时,又有护乌桓校尉,乃至古周,仍有燕赵二国在此开垦耕作。”
“漠南一地,自古以来便是我中原大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说到这,朱由检话音陡然转厉,“如今倒要请教诸卿,何时起,中原疆土成了尔等逐水草而居的牧场!?”
敖汉部台吉抖若筛糠,酒液顺著白鬍鬚滴在绣蟒袍上。
阿布奈却突然离席跪倒,“陛下明鑑!自达延汗分封六万户,草原便再无共主,建奴以利相诱,实乃趁我蒙古诸部离散之际行鳩占鹊巢之事!”
他说著从怀中掏出半截断箭,“此乃代善逼我部缴纳的税契,每百户需献壮丁五人,战马二十匹,否则便纵兵屠戮妇孺!”
“若非王师庇佑,我察哈尔部恐遭大难也!”
窃窃私语声在席间蔓延。
土默特台吉盯著断箭上满文烙印,额头渗出冷汗,这还是他出的计策。
“哦?”朱由检接过断箭把玩,突然掷向跪在末席的奈曼部首领,“听说上月奈曼部刚给代善送去仅有的五百匹战马,代善要以我大明一城回礼?”
不待那人辩解,御林军已抬进十口木箱。
箱盖掀开的剎那,珠光宝气映得满庭生辉,全是缴获的八旗將佐印信。
“镶红旗甲喇额真哈尔松的铜印。”朱由检隨手用剑尖挑起一方沾血印信。
“四月十三日,此人率部屠了土默特三个百人队,只因为没有供奉足够的女眷?”
剑锋忽转,指向面如死灰的土默特台吉,“你族人的头颅,现在还没烂呢!”
“陛下!”土默特台吉扑倒在地,镶宝石的貂皮帽滚落烛台旁,“臣是被逼.”
“被逼就能把女儿送给岳托当侧福晋?”朱由检冷笑一声,满座皆惊。
话音未落,御林军已將瘫软的土默特台吉拖出庭外,夜风中隱约传来钢刀出鞘声。
一连串的动作,將庭內眾人给嚇坏了。
这完全就是要问罪他们啊!
四十多个部族,除了察哈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