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的后颈汗毛突然竖起。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灌木丛,那里有几根断裂的枝条还在轻微晃动。一只乌鸦怪叫着飞向渐暗的天空,而更远处的树影里,似乎有个人形轮廓正慢慢后退。
"警察!站住!"林涛拔枪冲进树林,靴子陷入松软的腐殖质。他追出二十米后停下——前方空地上只有个被遗弃的黑色双肩包,拉链上挂着圣心疗养院的旧门禁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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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用树枝挑开背包时,里面滑出一台带长焦镜头的专业相机。取景器里最后一张照片是对面山坡的放大画面:林涛自己正弯腰检查长椅,而在他身后三米的树后,有只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正举着某种注射器。
相机的存储卡槽是空的。林涛翻遍背包只找到张被揉皱的收据,上面用褪色墨水印着"7号档案室-影印费"的字样。他的手机突然震动,周小雅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
"你找到那里了对吗?"她的声音像是浸在冰水里,"现在立刻离开。他们知道你去过沈静家了。"
林涛用肩膀夹住手机,同时快速拆卸相机电池:"谁在监视这里?"
"陆教授让我装的摄像头...他说有人要陷害他..."周小雅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背景音里有规律的"滴滴"声像是医院监护仪,"但我不知道他们也在看..."
"他们是谁?"林涛突然注意到相机热靴接口处刻着同样的"z"字母。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他迅速隐蔽到橡树后,看见七十米外有闪光灯亮了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7号病房。"周小雅突然压低声音,"1999年冬季,圣心疗养院7号病房的监控录像带...张薇死前一周去档案室调阅的就是这个..."
一声尖锐的电子干扰音突然刺入通话。林涛听见周小雅发出痛苦的抽气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通话切断前最后传入耳中的,是某种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和三年前搭档遇害时手术器械盘打翻的声音一模一样。
黑暗完全笼罩了山林。林涛打开手机照明往回走,光束扫过之处,无数飞虫在光柱中狂乱舞动。当他接近停车场时,发现自己的吉普车驾驶门微微敞开——他清楚地记得离开时锁了车。
谨慎地绕到车尾,林涛用手机摄像头放大观察驾驶室。方向盘下方有块不自然的反光,那是被割断的刹车油管渗出的液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仪表盘上放着张泛黄的照片:七岁的林涛站在圣心疗养院花坛前,身后玻璃窗映出一个穿白大褂的高瘦身影。
林涛的耳鸣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在尖锐的噪音中,他鬼使神差地翻过照片,背面用褪色蓝墨水写着日期:1992年7月7日。这个数字触发了他埋藏最深的记忆碎片——三年前垂死的搭档抓住他的警徽,用最后一口气说的不是"报仇",而是"七号..."
远处传来引擎启动的轰鸣。林涛冲向公路时,只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奔驰尾灯消失在转弯处,后窗上贴着圣心医院的停车证。他颤抖着拍下车尾照片,发现后备箱没关严的缝隙里,露出一角米色风衣——和张薇最后录像中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回到车上,林涛将sd卡和刹车油管特写照片打包发给秦越。在按下发送键前,他犹豫片刻,又添加了圣心疗养院的卫星地图,在7号楼位置画上红圈。邮件正文只有三个字:「疗养院见」。
发动引擎时,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林涛猛打方向盘,子弹击碎副驾驶车窗的声音和玻璃爆裂声同时炸响。第二枪打在油箱位置,金属碰撞的火星在夜色中格外刺目。
他没有停车。吉普车咆哮着冲下山路,仪表盘上的老照片在颠簸中飘落到油门踏板旁。照片里的小林涛笑容灿烂,而窗户倒影中的白大褂男人,左手正握着把反射寒光的手术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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