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经常做噩梦。”她的声音发抖,“梦里总说同一句话——‘镜子里的不是我’。”
林涛的指尖收紧:“他还说过什么?”
“有一次他发烧,迷迷糊糊喊‘7号病人’……”周小雅突然停下,背景音里传来门被摔上的巨响,“对不起,我得挂了!”
电话戛然而止。
林涛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某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背爬上来。
他再次拨通秦越的电话:“查一下周小雅的住址。”
“现在?”
“现在。”
沈静开门时,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指节被水泡得发白。她的目光在林涛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垂下眼帘。
“林警官。”她的声音很轻,“有什么事吗?”
林涛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边缘却有些红肿,像是反复洗刷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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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问几个问题。”他出示了警官证(虽然被停职,但证件依然有效),“关于陆文渊。”
沈静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我丈夫……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她侧身让林涛进门,“请坐,我去泡茶。”
客厅收拾得一尘不染,茶几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合影——年轻的陆文渊搂着妻子和幼年的陆铭,背景是某个海滨城市。照片里的陆铭大约五六岁,笑容天真,完全看不出后来的阴郁。
林涛拿起相框,指尖抚过玻璃表面:“陆铭小时候身体怎么样?”
“很健康。”沈静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水壶的嗡鸣,“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林涛放下相框,“他后来变得……不太一样。”
沈静端着茶盘走出来,手腕微微发抖。茶杯与托盘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青春期叛逆而已。”她将茶杯放在林涛面前,茶水因为手的颤抖而晃出几滴,“所有孩子都会经历。”
林涛没有碰那杯茶。
“沈女士,你知道圣心疗养院吗?”
茶杯突然翻倒,滚烫的茶水泼在沈静的手背上。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林涛。
“什么疗养院?”
“圣心。”林涛一字一顿,“你丈夫工作过的地方。”
沈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站起身,抹布掉在地上:“我……我去拿毛巾。”
林涛看着她踉跄的背影,目光扫过客厅。书架上摆满了医学典籍,最下层却有一个上锁的小柜子。
他蹲下身,轻轻拉了拉柜门——纹丝不动。
“你在干什么?”
沈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得像冰。
林涛站起身,直视她的眼睛:“陆文渊在圣心疗养院做了什么实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静攥紧手中的毛巾,指节泛白,“我丈夫是正经医生,不是疯子。”
“那杨振是谁?”
毛巾掉在地上。
沈静的嘴唇颤抖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她的目光越过林涛,落在书架的某一点上,瞳孔微微扩散。
“出……出去。”她的声音支离破碎,“请你离开。”
林涛没有动:“张薇死了,周小雅可能也有危险。如果你知道什么——”
“出去!”沈静突然尖叫,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滚出去!”
刀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林涛后退一步,举起双手:“冷静点,沈女士。”
“你们都想毁了他……”沈静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儿子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让他安息!”
林涛的呼吸一滞。
“你儿子……死了?”
沈静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刀从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
“求求你……”她的声音从指缝间渗出,“别再查了……”
林涛站在原地,某种冰冷的真相正在他脑海中成形。
——真正的陆铭早已死亡。
——现在的“陆铭”是杨振,一个被改造的替代品。
——而沈静,她知道一切。
他弯腰捡起水果刀,轻轻放回茶几上:“我很抱歉。”
沈静没有抬头,她的啜泣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涛转身离开,关门时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上锁的小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