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个歪戴狗皮帽、斜挎破枪的狗腿子,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冲得比谁都快。+h_t·x?s`w_.*n′e′t~挨家挨户砸门撬锁,翻箱倒柜,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嚣:
“太君剿匪!征粮啦!识相的快把粮食交出来!藏一粒米都是通匪!”
“花姑娘呢?藏哪儿去了?给太君伺候好了有赏!嘿嘿嘿…”
稍有迟缓或面露不满的,劈头盖脸就是枪托砸、皮鞭抽。几个腿脚不便没跑掉的老人,被他们像拖死狗一样从冰冷的土炕上拽下来,扔在雪地里,冻得浑身哆嗦。赵得禄叉着腰,对着龟田一郎的方向谄笑:“太君!您瞧好吧!一粒粮食也跑不了!”
浓黑的烟柱,很快从几个来不及完全撤空的村庄冲天而起,滚滚翻腾。女人的哀嚎、孩子的哭喊、零星的抵抗枪声、鬼子的狂笑、伪军的呵斥、汉奸的谄媚、地痞的淫笑,还有房屋燃烧的爆裂声,交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狱交响曲。龟田一郎勒住马,冷漠地欣赏着这幅由他亲手点燃的“杰作”,那张死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变态的满足。
电视里的画面,远不及这活生生的暴行万分之一残酷!
独立团战士早依托山势工事钉在预定位置。陈浩在靠后位置,身边寸步不离跟着李云龙派的“保镖”——一营老兵刘铁柱。就是那个冻坏脚、为领棉鞋跟张大彪急过的汉子。他穿着崭新厚棉衣棉鞋,腰别两颗边区造手榴弹,背杆老套筒,像铁塔护在陈浩侧后,眼扫西方。
“陈先生,趴低!鬼子眼太毒!”刘铁柱瓮声提醒,看着山下浓烟火光,脸绷得像铁,牙关紧咬。
陈浩趴雪窝里,用望远镜看山下浓烟人影,胃里翻搅,邪火冲头!什么电影,在这活地狱前就是废纸!
“春节扫荡”像钝锯子,在冰天雪地里拉锯一个多月。鬼子伪军人多枪好,占要道设据点,疯狗一样烧杀抢掠!独立团把游击战玩到极致:麻雀战、地雷战、冷枪冷炮。李云龙滑得像泥鳅,钻缝咬肉。新棉衣棉鞋立大功,战士手脚不僵,冻伤少了大半,机动战力真提升了。
陈浩第一次陷进真枪实弹。在鹰嘴崖掩护最后一批乡亲转移。张大彪带一营精锐百十号人,死卡咽喉要道,阻击追来的鬼子小队和几十伪军。陈浩和刘铁柱在二线背风大石后观察。
战斗一打响就白热化!鬼子掷弹筒打得准,“咣!咣!”炮弹在阵地炸开,冻土雪块乱飞。歪把子机枪“咯咯咯”扫射,压得战士抬不起头。伪军被鬼子刺刀逼着,嗷嗷往上冲。
“打!往死里打!”张大彪嗓子吼劈,抱捷克式猛扫。战士依托石头浅坑咬牙还击。边区造手榴弹冒着烟甩向敌群。
陈浩心提到嗓子眼,血冲头顶,紧张恐惧混着愤怒亢奋。他亲眼看见,一个脸带稚气的小战士,刚探身扔手榴弹,“噗”一声,鬼子子弹钻进眉心!小战士首挺挺倒下,血和脑浆在雪地洇开大片!另一个战士被炸飞的石头削掉半个脚掌,抱腿惨嚎,被卫生员冒死拖下…
突然!刺耳尖啸由远及近!一发掷弹筒榴弹,竟越过一线阵地,划着弧线扑向陈浩刘铁柱藏身大石!落点就在头顶侧上!
“趴下!!!陈先生!!!” 炸雷般嘶吼在陈浩耳边爆开!刘铁柱!这沉默老兵反应快如闪电!他像炮弹撞来,用尽全力把陈浩死死按倒石根!同时,他那宽厚穿着新棉衣的后背,像城墙盖住陈浩蜷缩的身体!
“轰隆——!!!”
地动山摇!炮弹在离岩石不到十米上方凌空炸开!冲击波如巨锤横扫!灼热弹片、锋利碎石、冻硬泥土混合致命风暴席卷!
陈浩双耳“嗡”一声失聪!背上被沉重身体压死,五脏六腑像被卡车猛撞,喉头一甜,血腥硝烟味冲口!震得眼前发黑!
几秒像一世纪。烟尘硫磺味呛得陈浩咳出泪。他艰难转脖抬头。
压身上的刘铁柱身体猛抽一下。崭新深蓝棉衣右肩后背,撕开海碗大焦黑翻卷的破洞!洞内血肉碎骨焦絮模糊可见,冒青烟带焦臭。温热粘稠带铁锈味的血,汩汩涌出!浸透棉衣内衬,滴滴答答淌落,洇湿陈浩后背,渗进身下雪地。刺目粘稠的鲜红,在惨白雪地上洇开大片暗红!
刘铁柱脸贴冰冷岩石,离陈浩很近。脸上冻疮紫红,表情却平静,甚至嘴角似有丝释然?眼睁着,空洞望陈浩方向,唇微弱翕动,想说什么,只挤出串带血沫,无声破灭。
那眼神!像烧红钩子烫穿陈浩眼球,烙进灵魂!有剧痛扭曲,有生命消逝茫然,但更多是刻骨子里本能的守护!守护陈浩,守护战友!守护独立团希望!还有丝“穿团长新棉衣,没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