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块沉甸甸、闪着冷光的合金钢板和无缝钢管,全亮了出来!
当那几块合金钢板和无缝钢管露出来的时候,王振国和围上来的几个老师傅眼珠子都首了!他们哆嗦着手,像摸大姑娘的脸蛋似的,小心翼翼地摸着那冰凉光滑的钢面儿。而当他们看到那两台发电机和几大桶柴油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额滴个娘!这…这是会自己个儿冒烟转圈的洋机器就是发电机?!还有…洋油?!”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师傅指着发电机,声音都变了调。边区缺油,这种能驱动机器的“洋油”金贵得跟眼珠子似的!
“好!好东西啊!”王振国激动地摸着冰冷的发电机外壳,又看看油桶,“有了这‘电驴子’(发电机)和‘洋油’,咱们那些皮带车床…还有以后可能弄到的电钻、电砂轮…就都能转得更稳当、更有劲儿了!夜里也能点灯熬油地干!”
“额滴个娘咧!”一个胡子拉碴、缺了颗门牙的老汉(孙师傅)拿起一块合金钢板,屈指一弹,“铮——”一声脆响,悠长透亮!“听听!听听这声儿!透亮!结实!比咱边区铁厂那‘豆腐渣’强到姥姥家去了!”
“这管子…啧啧,真他娘的匀称!里外溜光水滑!做枪管子…做炮筒子…都是顶顶好的料哇!”另一个老师傅捧着钢管,对着油灯的光,眯着眼往里瞅,激动得手首抖。
王振国则一头扎进图纸堆里,嘴里念念叨叨:“原来这卡笋是这么个卯榫…怪不得…怪不得咱仿的枪老卡壳…差一星半点都不行啊…”他猛地抬起头,眼珠子通红,死死盯着陈浩:“陈先生!这些图纸…是命根子啊!有了它们,再加上这些好料子…咱…咱真能自个儿鼓捣出好枪咧!”
陈浩看着这群破衣烂衫、却对铁疙瘩着了魔的“土把式”,心里头又酸又热乎。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图纸上一个关键地儿:“王总工,各位师傅,咱捡紧要的来!先整这枪管子里的膛线,还有那撞针的淬火热处理…”
接下来的几天,陈浩算是彻底泡在了这“铁匠炉子”里。他不再是啥“南洋客”,倒像个新入伙的学徒工,浑身蹭满了油污煤灰。
他撸起袖子,跟王振国和几个机灵后生一起,吭哧吭哧地装那台皮带车床。笨重的铁架子、绕来绕去的皮带轮、精细的丝杠…在陈浩连比划带吆喝下,零件一件件归位。
等皮带挂上,陈浩指着那台单缸柴油发电机:“王总工,把这‘电驴子’发动起来!用它带车床,比手摇稳当多了!”
王振国立刻指挥几个懂机械的后生,小心翼翼地将发电机抬到车床边,接好皮带。一个后生学着陈浩的指点,检查油路,加注柴油,然后用力摇动启动手柄。
“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低沉有力的轰鸣声响起!发电机烟囱冒出淡淡的黑烟,皮带轮开始稳定地旋转起来!带动着车床主轴,比之前用缴获的小柴油机改装的那台“电驴子”更平稳、更有力!
“转起来了!真他娘的转起来了!还这么稳当!” 整个棚子里再次炸了锅!工人们看着那台自己“冒烟”、带动车床的铁疙瘩,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敬畏。
陈浩又指着带来的合金钢样品,唾沫横飞:“瞅见没?这叫弹簧钢!金贵玩意儿!比咱常用的铁疙瘩硬实多了,还禁得住折腾!咋看是不是好钢?一听声!”他弹了一下,脆生生!
“二看茬口!”他让人小心敲下一小块,“细密!跟细瓷碗碴子似的!三掂分量! 压手!实在!”
他话锋一转,“可这钢啊,最难伺候的是‘淬火’!就跟咱老师傅打铁看‘火候’一个理!火小了,软蛋!火大了,脆皮!得拿捏准了!还得用对了‘淬火’!这钢,就得用油淬!火候嘛…大概得烧到…暗红带点黄?”
他比划着炉火颜色,一边说“等以后咱们条件好了,弄到测温仪,配上这‘电驴子’,就能更准地控温了!现在,还得靠老师傅的火眼金睛!”
他讲得口干舌燥,尽量用铁匠们听得懂的“土话”。?0_0′晓?税.蛧? +首,发,可那孙师傅,厂里手艺最牛、脾气也最倔的老钳工,蹲在条石上吧嗒着旱烟袋,听完后皱紧了眉头,闷声闷气地开口了:
“陈先生,您讲的这些‘火候’、‘油淬’的道理,俺听着是新鲜。可…可这玩意儿太玄乎!俺们打铁,火候全凭一双眼、一双手!烧红了打,打亮了淬!啥暗红樱红的…炉火晃眼,煤烟呛人,哪分得那么清?再说那油…金贵得跟香油似的,俺们淬火从来都是井拔凉水!”
“您说用油…俺们上哪弄去?就算弄来了,咋知道用对了?万一淬废了料子,白瞎了这好钢!还有那‘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