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修瓷器、烧窑的匠人。”

宋亦川的思路，豁然开朗。

“瓷器，尤其是白瓷，就需要用高岭土做胎。”

“方圆百里，一定有这样的人！”

“他们知道哪里能挖到最好的瓷土！”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老子怎么没想到！”

他一拍大腿，兴奋地冲了出去。

“张大彪！”

他的吼声，划破了赵庄宁静的夜空。

“给老子备马！”

“把全团的侦察兵都给老子撒出去！”

“方圆百里，给老子找！挨家挨户地问！”

“不管是烧碗的，还是捏泥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老子‘请’来！”

李云龙的命令，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

“告诉他们！谁能找到那种白色的土，老子赏他一百斤粮食！十斤猪肉！”

“要是找不到……”

他顿了顿，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容。

“就留在咱们独立团，吃香的喝辣的，帮咱们烧砖！”

三天后。

一个瘦小的老头，被几个战士“请”到了赵庄。

老头姓刘，是阳泉城外一个破落窑厂的老师傅。

祖上三代，都是烧瓷器的。

他一辈子都跟泥土打交道，被请来时还吓得浑身发抖。

当宋亦川把一块样品放在他面前时。

刘老头的眼睛，首了。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块白色的、细腻的土块。

用手指捻了捻，又放在舌尖尝了尝。

“高岭……是高岭土……”

他喃喃自语，眼眶竟然红了。

“这是最好的瓷土啊……多少年没见过了……”

“老先生，你知道哪里有？”宋亦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刘老头抬起头，指了指西边的方向。

“翻过两座山，有个叫‘白土坡’的地方。”

“那里以前，就是个大窑场。”

“后来鬼子来了，就荒了。”

李云龙在一旁，听得心花怒放。

他一把抓住刘老头的手，激动地摇晃着。

“老先生！你就是咱们独立团的活菩萨！”

“哈哈哈！你救了咱们的大急了！”

当天下午。

李云龙亲自带着一个营的兵力，浩浩荡荡地开赴白土坡。

与其说是去挖土，不如说是去抢山。

当战士们看到那满山遍野的、洁白如雪的泥土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挖！”

李云龙一声令下。

几百把铁锹，同时挥舞。

一车车的白色希望，被源源不断地运回了赵庄。

兵工厂，重新沸腾了。

新的窑炉被建起，刘老头成了总工程师。

他把自己几十年的烧窑手艺，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战士们。

宋亦川则在一旁，不断地用科学理论，改进着配方和火候。

三天后。

第一批耐火砖，新鲜出炉。

它们通体洁白，质地坚硬。

用铁锤敲上去，发出清脆的、如同金属般的声音。

王老铁拿着一块砖，翻来覆去地看，又放进炉子里烧。

烧得通红，再拿出来，扔进冷水里。

“嗤——”的一声。

砖，完好无损。

“我的娘啊……”王老铁的眼睛，湿润了。

“成了……成了！”

他抱着那块滚烫的砖，像抱着自己的亲儿子。

所有的工匠，都欢呼了起来。

最大的难题，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时间和汗水。

一个月后。

一座巨大、狰狞、充满着暴力美感的钢铁怪物，终于在后山矗立了起来。

它像一个倒立的梨，通体漆黑。

身上布满了复杂的管道和齿轮。

在它的脚下，是一台用卡车发动机改装的、巨大的鼓风机。

这就是转炉。

是“希望”兵工厂的心脏。

所有人都围在它的周围，仰望着这个他们亲手创造的奇迹。

李云龙站在最前面，手里夹着烟，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座炉子。

是在看一头即将苏醒的远古巨兽。

“川子……”他转过头，声音有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