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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高烧

宜修早己哭成了泪人,发髻散乱,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如同失了魂魄般瘫坐在弘晖的床边,剪秋和几个大丫鬟围着她,也是六神无主,低声啜泣。

看到如同天神般出现的沈清和齐月宾,宜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绝望的眼神里迸发出强烈的希冀!

“晖儿怎么样了?” 这句饱含了最深切恐惧与期望的问话,竟同时从沈清和齐月宾口中迸出!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回贝勒爷、齐格格……” 赵嬷嬷扑在弘晖床边,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府医……府医开了方子,说是急惊风,高热不退……药……药煎好了,可是大阿哥牙关紧咬,老奴……老奴实在喂不进去啊!” 她看着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心都要碎了。

这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我来!” 齐月宾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扯下身上湿透沉重的斗篷递给吉祥。

她的眼神在触及弘晖烧得通红的小脸时猛地一痛。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一手极其轻柔却坚定地试图撬开弘晖紧咬的牙关,另一手稳稳地端着药碗,舀起一小勺药汁,放在唇边仔细吹凉。

沈清强压下心中的强烈不安,大步走过去,有力的手臂揽住宜修颤抖的肩膀,将她冰冷的身子紧紧拥入自己同样湿冷的怀中。

他感觉到宜修在他怀里崩溃地呜咽,只能用力地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自己也难以确信的安抚:

“别怕,阿玉,别怕……晖儿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然而,他紧锁的眉头,紧抿的薄唇,以及那死死盯着床上弘晖的目光,都泄露了他内心同样的不平静。

他转过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跪在床尾抖如筛糠的云嬷嬷和赵嬷嬷,声音冰冷得如同淬了寒冰:

“怎么回事?!中午还好好的!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扑通!扑通!” 两个嬷嬷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瞬间见了红,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贝勒爷息怒!贝勒爷息怒!是奴婢们的罪过!今日……今日午后,大阿哥在齐格格院子里玩得兴起,追着风筝跑了好一阵子,出了……出了不少汗……后来……后来起了风,吹了一阵……奴婢们该死!没及时给大阿哥添衣避风……回到瑞昕居不久,大阿哥就说冷,然后……然后就烧起来了……贝勒爷!是奴婢们疏忽!奴婢们罪该万死!求贝勒爷饶命啊!” 她们一边哭诉一边磕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沈清听完,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胸口剧烈起伏,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这确实是疏忽,可……

齐月宾正在喂药的手猛地一抖,几滴药汁洒在了弘晖的衣襟上。

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剧痛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愧疚瞬间将她淹没。

巨大的自责让她脸色更加苍白,握着药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更加专注地小心翼翼地继续喂药。

一小勺,再一小勺,用无比的耐心和温柔,对抗着弘晖无意识的抗拒。

“贝勒爷,”齐月宾没有抬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哽咽,却异常清晰坚定,“让妾身留下吧,让妾身一同照顾大阿哥。妾身……有罪。” 最后三个字,轻若蚊蝇,却重如千钧。

沈清看着齐月宾低垂的眉眼,那浓密的睫毛掩盖不住深切的愧色和痛楚,那份自责绝非伪装。

他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哭得几乎虚脱的宜修。

宜修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齐月宾专注而愧疚的侧影,又看了看床上生死未卜的儿子,她心中纵然有怨,此刻也明白齐月宾是真心实意。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声音破碎:“嗯……”

“好。”沈清沉声道,“既然福晋同意了,本贝勒也允了。你留下,一起照看晖儿。”

“谢贝勒爷,谢福晋。”齐月宾低声道,声音里是沉重的感激。

她不再言语,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小小的生命上。

用温热的湿帕子一遍遍擦拭弘晖滚烫的额头、脖颈、腋窝,试图为他降温。

沈清拥着宜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剪秋端来了热茶,但谁也喝不下。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缓慢流逝。窗外的雷雨依旧肆虐,狂风拍打着窗棂。

瑞昕居内灯火通明,药味弥漫。

沈清、宜修、齐月宾三人,如同三尊沉默的守护神,目光紧紧锁在床榻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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