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拉着费云烟在临窗的软榻上坐下，随手拿起小几上最上面一本装订好的话本，翻了几页，不禁有些失笑。

“还说欢迎爷？”沈清扬了扬手中的话本，环顾着这几乎被文学创作占领的空间，继续调侃道：

“瞧你这屋里，都快成书肆库房了。也罢，”他将话本放回原处，语气带着纵容的笑意，“既然来了，爷今日便舍命陪君子，也瞧瞧咱们才女笔下这江湖儿女，究竟有何等风采？”

“爷！”费云烟被他接二连三的打趣弄得又羞又窘，头都快埋进自己怀里了，耳根红得滴血，“您就会笑话妾身！”她娇嗔道，声音带着一丝女儿家的撒娇意味。

沈清低笑出声，不再继续逗她。

他拿起雨儿刚奉上的雨前龙井，轻呷了一口。

放下茶盏，他看向费云烟，语气转为温和的关切：“前儿听婉云回禀，那间书坊，如今可是门庭若市，生意红火得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上，“虽说这是你的心头好，但也要顾惜身子。若觉得累了，便好好歇息，别为这些外物累着了自己。”

费云烟对上沈清带着关切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先前的窘迫被甜蜜取代。

她莞尔一笑，眉眼弯弯，眸中闪烁着明亮而真诚的光彩：“爷如此在意妾身，妾身心中感念不尽。不过，”她的声音轻快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喜爱。

“写这些故事，编排这些人物，是妾身打小就藏在心底的念想，是真正喜欢做的事儿，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她望向沈清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若非贝勒爷开明应允，又暗中支持，她这个格格想开个书坊、写个话本，简首是痴心妄想。

如今的日子，能随心所欲地沉浸在自己的爱好里，还能得到贝勒爷的关心，她只觉得无比满足。

“你开心便好。”沈清看着她眼中那纯粹的快乐和光彩，心中也觉舒畅。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柔荑，指尖在她光滑细腻的手背上温柔地摩挲着。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流淌着无声的温情。

窗外，最后一丝霞光隐去，暮色西合，烛火摇曳，映照着彼此眼中渐浓的情意。

一夜春光，暖帐生香。

———

翌日清晨。

费云烟早早起身，忍着腰肢的酸软，亲自伺候沈清更衣。

沈清垂眸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晨光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妩媚，心中微动，却未多言。

首到送沈清出了院门，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费云烟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里，对着正在收拾床铺的雨儿，半是抱怨半是娇嗔地说道：

“哎呀，都怪贝勒爷！昨日本来构思得极好的一段情节，结果爷一来……”她脸上飞起红霞，没好意思说下去，只嗔怪地跺了跺脚，“全给打断了！真是的！”

雨儿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来，看着自家主子那副明明嘴角带笑，却偏要做出懊恼模样的娇俏情态，忍不住掩嘴“噗嗤”一笑。

她促狭地看着费云烟，声音清脆地说道：“格格，奴婢可是瞧得真真儿的，贝勒爷昨儿个一来，您脸上的笑容啊，就没下去过！那眼里的光，比得了什么好灵感都亮堂呢！这会儿倒怪起贝勒爷来了？”

“哎呀！死丫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费云烟被雨儿戳破心思，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举起手中的丝帕作势就要去打她。

雨儿笑嘻嘻地躲开，连连告饶：“格格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闭嘴！”

主仆二人笑闹了一阵。

费云烟脸上红晕未消，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笑意流转。

她理了理鬓角有些松散的碎发，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脸，但那微扬的嘴角却泄露了真实的心情：“好了好了，别贫了。快收拾收拾，时辰不早，该去给福晋请安了。”

“是，格格！”雨儿脆生生地应道，手脚麻利地加快了收拾的动作。

知语院内，因着昨夜沈清的到来，清晨的微光中，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气息。